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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薛蟠勒令驱母子 夜鬼淇门要人魂

第六十八回 薛蟠勒令驱母子 夜鬼淇门要人魂


    韩秋枫的事情过后,皇商薛蟠不知如何主了政,一时间人们如坠云雾之中,摸不着东南西北。没过多久,何敏学被拉出去游过几次街,后来薛蟠与何敏学成了哥们儿,一来二去,何敏学又被请了出来,不过是作薛蟠的助手。
    薛蟠事情太多,既要处理政务,又要处理商务,还要照顾与新相好的关系。加上何敏学给他搞来几个学堂的学生,累得他白天总是少气无力。相好死缠活缠,大白天也总要逼着薛蟠干那种事,把个薛蟠算是累得要死。也是该出事,那天就是在与相好睡觉的地方,薛蟠正在对一个女学生发着兽欲,相好却找上门来。里面那么大的动作,相好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相好像是倒了醋瓶子,像发了疯的母老虎在门外怒吼着,然后竟然一脚把门踢开。事情一时间在衙门里传开,搞得薛蟠很是没有面子。
    闹剧过后,薛蟠越想越不对劲,隐约感觉到背后有人做他的文章,就像他前些时候做何敏学的文章一样,问题十分严重。薛蟠开始睡不好觉,总做噩梦,梦里竟然去了一个叫作“宋岳忠武王庙”的地方。走进院落,见五个人跪在岳飞面前,中间那位好像就是秦桧,旁边那位好像是秦桧的老婆长舌头妇人。秦桧扭头看见薛蟠进来,偷偷向薛蟠招手,要他赶紧跪到自己的身边,并说:“当年我也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谋害的岳飞,如今只好天天跪在这里受罪了。”长舌头妇人插话说:“是我提醒的捉虎容易放虎难,阳间痛恨我们背叛民族,陷害忠良,阴曹地府也不把我们放过,如今才知道做人真难,做个坏人也不容易啊!”正说着,身后施全拿着宝剑,怒目圆睁,口口声声欲要杀了薛蟠不可,薛蟠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薛蟠总想找个人给解解梦,说个破解的法儿,幸好有人给推荐了一个叫沈仙的风水先生。说起沈仙,知道的人可真是不少,他常在淇奥给这家看看宅院,到那家观观坟地,日子过得不愁吃穿,家家户户对他十分尊重。
    有一家盖了新房,住进去后不久,儿子不幸惨被牛车轧死。沈仙不请自到,绕着新房子转了几圈,找到这家主人,说是房子盖得低了,最好从泰山搞块石头放房顶上,否则还会有不幸发生。那家不信沈仙那一套,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后来淇河发大水,把那家的房子给冲塌了,主人被砸成重伤。于是沈仙绘声绘色地到处传扬,三里五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村民纷纷邀沈仙给自己家看风水。
    后来那一片村庄几乎每家都花大价钱买了从泰山运的石头,几个石匠忙活了一年,总算给全村的房子放上了石雕的圣兽。一个石刻厂应运而生,由沈仙主要负责产品销售。沈仙每天那个忙啊,淇河两岸印满了他的足迹;沈仙那个乐呀,雕刻厂的圣兽供不应求。
    沈仙被薛蟠请进了城,与薛蟠进行了长谈。沈仙说:“人生云烟。花无百日红,人无一生贵,您太出众,身居高位,露头的椽子先糟,太高会遭天雷轰劈。现在天气变化无常,天上的电闪雷劈太多,人力不可抗拒。你的灾星就是韩元肃一家人,你要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县城,人走茶凉,走了走了。”薛蟠好像如梦初醒,千恩万谢。
    宋慈珍带着几个孩子困苦度日,生活异常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夏天,韩冬梅带着妹妹弟弟,趁着街上月光昏暗别人认不出来,偷偷去捡西瓜皮,带回家中让娘亲用刀削净,用水煮煮充饥。春天,姐弟几个跑到农村麦田挖野菜,沿着卫河捋柳絮,采摘新长出的杨树叶子,只要能充饥,他们都要。秋天,赶往农村收过的红薯地拾些烂红薯,回家切成薯干,装进书包,姐弟几个当成了宝贝。冬天,他们可就艰难了,韩秋枫饿得实在挺不过去,幸好见路边垃圾堆上有一个萝卜头,韩秋枫捡起来顾不得上面的泥巴就要吃,恰巧被姐姐韩冬梅看见,劝说弟弟带回家洗净,并说姐姐不给弟弟争嘴。
    宋慈珍被逼得走到了绝路。这天,她艰难地倒了一大碗热水,从衣兜里拿出个小纸包,把包着的一些东西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拌着,哭着对儿女说:“孩子们,咱们活不下去了,今天咱们一起把这碗水喝了,喝了一了百了!”宋慈珍说着端起了那碗水,小秋枫夺着要先喝。韩冬梅“扑通”一声跪到娘亲面前,泣不成声地说:“娘亲呀!咱们都不要喝那碗水,我们姐弟几个可以出去讨饭,只要能讨得一口,也有娘亲半口,也有弟弟半口,万一爹爹还在人间,爹爹会很生气的!”
    母子几个正在夺那碗水,门突然开了。迎着风雪进来一个人,那人肩上背着个口袋,母子几个见是宋慈善。宋慈善一看就明白了一切,夺过碗来说道:“傻妹妹,怎么能让孩子和你一道走那条路?不行就都搬到乡下去!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拉扯大!”宋慈珍像个孩子似的扑进宋慈善怀中哭个不止,孩子们也都哭成了泪人。宋慈善陪着落了一阵子泪,这才想起把袋子解开,抓出几把红薯干。宋慈善说:“先填饱肚子,龟孙们想让我们死,我们偏不死,我们要活下去!”
    几家街坊邻里听到韩家的哭声,冒着大雪前来打探,把个全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韩家揭不开锅的消息不胫而走。大雪天里,早上一开门,门外常有东西,有面有菜,还有鸡蛋。宋慈珍让姐弟几个起五更看着,说是知道是谁,一定叫人家拿走,不能要人家的东西。天蒙蒙亮,韩冬梅见一个老爷爷拄着个棍棒,背着个袋子,正要往门前放。韩冬梅出门扶住老人说;“老爷爷,不能这样,我娘亲不让要别人的东西。”

    “傻丫头,你家里生活不下去了,我无非是表表我的心意。你是韩元肃的闺女吧?你爹可是救过我的命,那年也是大雪封门,我家里也是揭不开锅,我又生病,你爹正好进到我家,给我送了吃的用的,还让医生给我治好了病,恩人呐!”老爷爷回话。宋慈珍已经跪在老人面前,老人一把扶起,流着泪说:“折我寿命呀!我老头子应该给你们下跪磕头才是,好人呐!如今王八当道,好人受罪,碧霞宫老奶该显灵了,该治治那帮龟孙了!”
为了养家糊口,韩冬梅带头闹起来不去学堂,要去给人干活挣钱养家。韩秋枫没让家里知道,每天总是背着书包一早出门,找了家砖场给人家搬砖,有人认出来是韩元肃的儿子,把韩秋枫送回家里,砖场硬是拿出些碎银子给宋慈珍,宋慈珍说什么也不收。宋慈珍把几个孩子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你们要争气,要为你们的爹爹争气,挨饿不能不上学堂,文化是一个人最好的储备,文化迟早都会有用!”几个孩子真是听话,再不闹着逃学了。
    薛蟠派人找到韩家,限宋慈珍即刻搬出县城,不得在县城居住。宋慈珍带着几个孩子只好离开县城,沿着卫河一路乞讨向南无目的地走去,那可真叫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风雪交加的那天,宋慈珍走到了淇门,见一佛塔耸立,塔下竟然片雪皆无,娘儿几个就依着佛塔挤在一起取暖。大雪茫茫之中,竟然有人向宋慈珍走来,那人问:“你叫宋慈珍吗?是淇县的刘德新知县让我找你们的,刘知县知道了你们的境遇,要我们给予帮助。”
    宋慈珍跟着那人进了淇门镇,住进了一座破楼里,楼里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有些吃的,还有些粮食,算是安了家。真是雪中送炭,天下还是好人多。宋慈珍带着几个孩子向着淇县的方向跪下,他们在给刘知县磕头。夜晚娘儿几个围在烛光下一起诉说着刘知县的好处,却听楼上有脚步声,昏暗中见楼梯处一个黑影一步一步在下楼,待黑影下得楼来再看时,黑影顶着楼板,一张血盆大嘴,伸出一个很长的红舌头,把宋慈珍和三个女儿当场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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