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三灵物公然捣乱 吴承恩梦遇牛郎

    台上领导开始作总结讲话，魏淇滨、王碧霞他们几个停止了争论。讲话的好像是从外地来的邝生，看派头像是个领导，听他在讲：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朋友们，港澳同胞、台湾同胞、海外侨胞们，老年朋友、中年朋友、青年朋友、小朋友们。我没有见到参加会的人员名单，如果仍有没称呼到的，被漏掉的，随后出简报时一定要补上，尤其是重要领导、重要人士的名字，一定要补上，要写在最前面。我的讲话大约需要七十二小时二十七分三十八秒……
    听人介绍说邝生比华威先生还要忙，日理万机，有的时候饭也顾不上吃。人家华威先生当年虽然大会小会必到，但一般不长篇大论，也不需要秘书给写稿子，总是说上几句匆匆走人。邝生不仅大会小会必到，还要每次长篇大论，听说曾在台上晕倒过数次。看他手里拿的一大沓稿子，一定是别人事先替他写好的，一定是大题目下套着小题目，小题目下又分出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下又有abcd，真正检索一下，有用的话估计超不过三句。
    据介绍，邝生是很有学问的，理论水平无人可及，讲话水平非他莫属，如果没有他，地球也会停止转动。谁说讲话稿都是秘书写的？可不能冤枉人！邝生也给秘书列过提纲。邝生对秘书说：“今天我有几分钟时间，咱们讨论一下，就我的讲话列个提纲，你写个讲话稿子，马上要用。大家聚一起讨论讨论，加强沟通，增加情感，这是十分重要的。广纳众意，让讲话上个水平，有什么不好？开头称呼十分重要，马虎不得。一定要把重要领导、重要人士的名字写上，要写在最前面。”
    “要写取得的成绩，什么喝酒喝了几场，钓了几次鱼，摸了几次麻将，玩了几次扑克，开过几次会，会上谁理论水平最高，谁讲话讲的最长，谁吹得最高，谁最能来源于工作而高于工作，谁最能展望未来等，这些最好不要写。下过几次基层进行调研指导，谁最能接触基层，谁最能吃拿卡要，谁最能高屋建瓴地指导基层的工作，像浚县知县刘德新那样的现场指挥最好换个方式写，写成被基层广大职工轰轰烈烈赶着离开的场面。”邝生侃侃而谈，“支持第三产业，支持澡堂、歌厅、舞厅，谁最敢勇闯禁区等最好拣着写。爱护公共财产，加强安全管理，谁最爱护单位的车辆，每逢节假日总把单位最好的车辆放到自己家里亲自保管，为了节省开支，谁节假日总是自己亲自开车等，有的应该提出表扬。保密工作，谁保密最好，谁最能守口如瓶，谁最能不乱说乱讲等，我的那个司机一定要重点表扬。”

    “是否要写上所有成绩的取得，首先是在领导的领导下，凡是属于上级的部门、领导，必须提到？”秘书问。
    “一定要把成绩、收获、经验写足、写深、写透，写完成绩一定要加上对上级领导、上级部门的感谢，凡是属于上级部门、领导，都必须感谢到，不能遗漏，平级单位、领导也要提及，要加上没感谢到的敬请原谅这句话。”邝生继续在说：“一定要写存在的不足，但不能冲淡主题，写两条不疼不痒的说过去就行了，不能主次不分，要重点写未来设想，展开写，要敢想、敢说、敢写，调子要高、要响，词句要新、要创造新词、警句。讲话稿一定要有深度和长度，主要是要有长度，要能够说上十几个钟头才行。”
    “对下属、广大基层人员是否也要提及，是否也要感谢？尤其是几次广大基层人员追赶您的生动场面是否重点写一下？”秘书又问。
    “看着写好了！无非是你多写几个字，我多说几句话。要知道敬的神越多，得罪的人就越多。在关键问题上，有些起作用，有些不起作用，你要学得聪明一些，要有敏锐的头脑。”邝生回答后又说：“晚上一定加班，领导只是起个头，帮助列个提纲，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不要言之无物、空话、套话、大话、不切实际的话，不能兑现的话不要讲得太直白。我要休息，需要攒足精神，讲话时一气呵成。”
    雷达楼顶端自动旋转的大厅里，邝生仍在连篇累牍地在高、大、空，说个没完没了。来淇奥赏月的玉兔哥哥俗厌儿、猫猫凝眉儿、狗狗觅恨儿好像并没有去昆仑山，大厅角落里传出了猫猫的呼噜声，惹得邝生大发雷霆，声言必须整治会场秩序。觅恨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喊了一嗓子：“一定要整治会风，整治源头，整治那些总是空话连篇的讲话人！”
    “读别人写的稿子，有啥能耐，自己的思路、设想、蓝图是什么？如何科学发展？精简会议，提倡开短会小会，要求言简意赅，开门见山，实话短说，简明扼要，这应成为新时代的会风。”俗厌儿也跳出来接话。大厅里一片混乱，邝生再也讲不下去了。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就不讲了，随后简报上要头版头条，题目套红，原文照登。散会！”邝生说。
    那天吴承恩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梦里竟然见到牛郎。天转，星移，时光飞逝，牛郎父子艰苦度日，一双儿女已到上学年龄。牛郎天界奔走，在为儿女落户天界犯愁，天界要他到凡间去开证明，以证明他的儿女与织女的母子关系。
    牛郎来到凡间，看见那湖水，那荒原，那远山，没有了悠扬笛声，没有了芳草野花，没有了蝴蝶翩跹，严重污染。湖水似墨，臭气熏天，牛郎悲叹。远处飘来歌声：
    儿女长成难事多，牛郎奔走四方托。孩儿总要受教育，下凡开据寻村落。
    搜寻不见当年景，秃山恶水变化多。村长躲藏总不见，恼恨牛郎把气窝。
    天上来的又如何，不送星月别见我！
    伴着歌声，村长正在对着牛郎发威：“真是不懂人情世故！难道证明是白写的吗？你从天上来，就不知道送个星星月亮什么的！真把村长不当干部了，谁想给你写就写吧，反正公章在俺这里，就是不给你盖章！”村民围观，窃窃私语：“这可是咱们村数百代以前的爷爷呀！”牛郎正跪在地上，面对着村长：“亲亲村长爷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云天雾地之中，吴承恩又到了天上。天庭，学堂，一双儿女在读书。校长神殿里，长生殿神、炼丹殿神代表正在与校长商谈事情。一双儿女排在小学生队列中，长生殿正在前面无偿给学生体检。牛郎手拿一双儿女的体检单和一广告宣传单。体检单上写：头发铅含量严重级超标。广告单上写：新新神口服液，宇宙认证，排铅唯一药品，每盒196宇宙铢。歌声又起：
    铅中毒，钱中毒？黑了心，烂了肝，败类勾结百姓惨！
    原本艰难度日月，雪上加霜塌了天，牛郎哪里去借钱？
    为了儿女能长生，卖血买药排毒铅，苍天怎么不来管？
    伴着歌声，牛郎在抽血卖钱。伴着歌声，牛郎高兴地拿到了新新神口服液。某宇宙电视台在播放节目，主持神在说话：“长生系统是该净化一下了！凡间华夏中原大地，有十个地市农村的百姓们近日都在痛恨一件事情，这件事把他们害苦了！所谓的药商，勾结医疗界的败类，用所谓的高智商寻医学科学的空子，黑了良心！”
    牛郎聚精会神在看电视。主持神在继续：“有个所谓的微量元素研究单位，与一家所谓的药厂勾结，用头发铅含量偷换血铅含量概念，在农村到处招摇撞骗，到各个中小学校无偿检测头发铅含量，大发所谓的善心和慈悲！结果，十个地市农村的所有孩子，80％以上铅超标，于是15元人民币一盒的所谓药品，卖到80元～190多元人民币一盒。一个被测头发铅含量严重级超标的孩子，去专门医疗单位复测，结果血铅含量远低于华夏规定的含铅正常上限。到底是铅中毒还是钱中毒？天上人间要防止这些败类到来，呼吁天界严防！”牛郎泪流满面，眉头紧锁，木呆在天上人间……
    吴承恩一梦醒来，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