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途中戏回归故里 般涉调举杯淇园

    常云梦有一段时间没去鹤壁了，其实他很想住到淇奥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常云梦唱着歌儿驾驶着“鳖孙小卧车”在豫北大地上飞奔，比叶嫦娥的玉兔跑得都快，小车的名字是赵燕淇给命名的。过了新乡就下了高速，他是想多看一下家乡的风光，开着车竟然想起纂修《浚县志》的马秉德，是浚县知县邀请的他，他可是一位文才素著的浚县老乡，想着马秉德，不觉唱起来他的《有斐亭》：
    春山引我策孤筇，卫武祠边听鼓钟。石老泉鸣千亩竹，壑深云护几林松。
    西连秦晋苍烟远，北向幽燕爽气重。不是贤豪怀有斐，何缘轮换太行峰。

    然后又唱清朝查慎行写的《早过淇县》：
    高登桥下水汤汤，朝涉河边露气凉。行过淇园天未晓，一痕残月杏花香。

    也正好是在淇县城南门外的高登桥处，被歪帽子警察把他拦下，可他下了车依然在哼哼《早过淇县》。
    “现在快中午了，还什么‘行过淇园天未晓’，神经病！请出示驾照！”
    歪帽警察对着常云梦吼道。
    “咋啦，我违犯交通法规了吗？‘淇水传来君子乡，耄年修德泽流长。古今漫说无同调，犹有淤泥不染芳。’刚进入君子之乡就要无故拦车看驾照呀？”常云梦说。
    “说你违规就是违规，你个破司机还能怎样？有本事再说一段！”歪帽警察怒眉横目。
    “原来是欲加之罪呀！层层叠叠白云横，六月刚过凉气生。几树松篁连岫黛，十分风雨迎泉声。行山峰转桥头臭，淇水清来路不通。寄语故乡无名辈，载歌路遇怒火生！我又说了一段。”常云梦针锋相对。
    “你们俩过来，把这小子驾照给扣了，交了罚款再说！不知道满嘴说的什么屁话，他在骂咱哥们，加倍罚，罚死他！干脆叫他多说几段！”歪帽警察吼道。
    “兄弟，让咱先听一段。”另一位年长的警察说。
    “好！为访淇园试古筇，平桥才渡即闻钟。秀莹美映祠前竹，会开辉流涧下松。西望幽关仙气接，眺瞻魏阙瑞云重。每怀金锡听歌咏，春雷余音绕碧峰。”常云梦又背诵了清代浚县老乡郭玥的《淇园》。
    “兄弟，把车停路边上，咱先吃饭。”年长警察说。
    “不吃饭，我急着赶路，归心似箭。你的同事把我拦下，还要看驾照，不知道要抓嘞（河南方言：干什么的意思）？”常云梦说。
    “你有驾照吗？我看看。”年长警察说。常云梦递过驾照，年长警察看了后说：“这可是‘腐败照’，这种照我们是不敢管的。”
    “您说得对，我已经换过了，很快就换成漯河的地方驾照了。我开车是很守规矩的，绝不胡来，尤其是来到家乡，更懂得什么叫耻什么叫辱。”常云梦说。
    “咋不胡来？刚才我看着你想开着车撞我，今天不交钱就别想离开！”歪帽警察说。
    “看你歪着个帽子，像个土匪路霸，很不顺眼，你是爷呀！”常云梦带着气。
    “他不是正式的，别跟他一般见识。”年长警察说。
    “家乡的形象非叫你这样的给搞坏不可，我看你应该脱掉这身衣服，你不配穿啊！”常云梦很是生气。
    “兄弟，我送你一程，咱们走。”年长警察说。
    常云梦说了声谢谢，然后驱车穿过淇县城直奔鹤壁市。周颂鹤、赵燕淇、付伾岚、王碧霞、马飞燕、魏淇滨几个早在淇园宾馆等候，周颂鹤说：“不是十一点半就能到吗，咋搞的？”
    “遇上了不顺心的事情，个别警察令人切齿！”常云梦说。
    “有什么稀罕，汶川大地震时，全国人民心系灾区，可东北送救灾物资的车辆进入河南就走不成了，警察霸着路，收费！也不看是什么时候，丢人啊！丢河南人民的人！”魏淇滨气愤地说。
    “说起来我就更生气了！一次去山东调拨军用物资，在山东境内一路绿灯，记得过平邑县时问路，警察得知是紧急救灾，转眼之间对县城主街道实行了临时管制，公安局长亲自带队，让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县城里走近路。过济宁市时一辆车抛锚，济宁市警察把整个一条主街道戒严，还用警车护送出境，很是令我感动！可是进到中原境内，被一公路收费站卡住，大沿帽路中间一站，说破天道破地，一句话，拿钱！运输救灾物资证件亮出，大沿帽依然横眉竖眼。同是一方天下，同是大沿帽，却有着天壤之别！”常云梦生气地说。
    “救护车拉着农村一位危重病人进省城抢救，十万火急，可硬是在咱们豫北一收费站卡住，深更半夜的，硬是要收费，把国家政策抛掷脑后，对别人的生命置若罔闻，掉到钱眼里，脸都不要了。开车的司机就是不缴费，大沿帽竟然还想打人，听说司机回去到处宣传，真是丢死人了！”马飞燕说。
    “别说了，有个破警车星期天夜里在高速上一路拉着警笛，从黄河岸边直到鹤壁，又不是公务，真是牛啊！说这些干什么？不说了！”付伾岚说。

    “但愿家乡的旅游环境别让这些人给毁了，一只老鼠可是能坏一锅汤！”常云梦说。
    “不说了，先吃饭。”周颂鹤说。
    饭后周颂鹤递给了常云梦几张文稿，是琅环山樵写的《红楼补梦说玉兔》，常云梦下午关起门来细细阅读，读后浮想联翩，觉得自己也该写点什么。于是展纸命笔写了几个大字：般涉调·哨遍·无赖。只见写道：
    【哨遍】那货遭人深恶，警服警帽啥来路？脏手半瓶酒瞎悠，啃鸡腿，露着胸脯。看那厮，横行螃蟹，恶语狂言，手脚乱飞舞：车走俺嘞道路，敢说老子，先把钱出。横眉竖眼怒发威，洋相百出耻难书。不慎泥潭，滑倒泥中，警服玷污。
    【耍孩儿】当年地痞街头虎，鼻孔沿墙乱涂。斗殴学校除他名，偷鸡摸狗收徒。横行霸道乡人躲，祸害乡间遭口诛。成人物，整天作孽，众怒嘟噜。
    【五煞】歪警帽，皱警服，那厮走嘞是啥门路？短枪腰挎一无赖，作势装腔恶吓唬。横行步，知何是耻，荣辱凭书。
    【四煞】衣服换，怕认出，商量龌龊经行处。摇身老大元凶做，酒地花天好幸福。人生度，谁家靓妹，美女啼哭。
    【三煞】持警照，急路途，哥们私事鸣开路。什么禁令刚宣布，老子难舍那尿壶。朦胧路，长声警笛，哎呀不好，爬树惊呼。
    【二煞】常执法，不读书，那厮白脖儿胡充数。人家生就神通大，法律生来落地熟。曾经路，街头断案，群起山呼。
    【一煞】春请客，酒糊涂，邀他喝足遭人恶。说他缺德嘟噜骂，抓嘞请他喝把酒沽？何缘故，分明远躲，免祸祈福。
    【尾声】自造孽，懊悔哭，那厮坏货民间怒，滥货充数连根诛。
晚上，酒桌上常云梦拿出写的《般涉调·哨遍·无赖》，由魏淇滨朗读，笑得几个女士前仰后合。赵燕淇说：“常云梦，中午说说也就算了，你还写成文字，这可不好。”
    “别急，我还写有一篇。”常云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