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兄妹谈论西游记 借古说今议明朝

    电视台派来了记者，想预先录制个话说《西游记》的节目，以便适当时候在鹤壁电视台播放。还没等记者支好三脚架，叶嫦娥就开始说话了：“就请哥哥把猪八戒戏嫦娥一节给删掉，然后再加些所谓的天外内容进去好了。哥哥真会编，把个江流儿编排得表面愚不可及，实则是才能不露。”叶嫦娥说。
    “实在对不起，要是当时知道你的天外经历，我一定会再加一些内容进去。”吴承恩说。
“其实我也知道哥哥的真实意图，不会埋怨哥哥。”叶嫦娥说。
    记者赶快支起镜头，开始摄像录音。吴承恩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小妹的慧眼。那个取经的一伙人很能容异。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的背景、个性、特点诸多方面各不相同，思想意识差异甚大。但这伙人能够相互容纳，尤其是唐僧能够认可差异，允许差异的存在。承认差异，容纳差异，利用差异，差异反倒成了取经西去的活力，使取经人充满了朝气，总是能够面对一切艰难险阻，战胜一切妖魔鬼怪，最后取得胜利。”

    “哥哥说的是。想象我们大明朝，那些个腐败透顶的赃官，他们容不得半点黎民与他的认识差异，总是要求千篇一律，总是要求手下必须一心向着皇上，稍有微词，便令其手下暗动手脚，群起而攻之，不把微词者搞翻搞臭誓不罢休，惟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结果是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活力，搞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那个环境，像哥哥这样有能力之人也磨去了棱角变为庸人，明朝怎能不亡！”叶嫦娥说。
    “说的好！嘉靖皇帝重用严嵩，严氏父子独断专行，贪污受贿，大明朝不衰落才是真的见鬼了。我写的那个取经团体，不仅容异，而且容错。尤其是猪八戒出错最多，唐僧容忍，孙行者更不计较，沙僧更能容忍。八戒的错反倒增添了和谐气氛，遇有困难大家总能畅所欲言，集思广益。唐僧在潜移默化中带领着那个集体，十多年的取经途中，唐僧没有搞过一次长篇大论的讲话，但他却将取经集体带领得团结、进取、知难而进，总是从胜利走向胜利。即使一次误会了孙行者，知错后不以师父自居，

    主动与孙行者沟通认错，这样有德行的唐僧，即使能力稍有逊色又有何妨，照样受到孙行者等徒弟们的尊重。容忍出错，只要不是恶意，知错能改，终必人生日臻完善。容错的集体，总能纳众家之长，补己之短，发展必然迅猛，出成绩，出人才，也能得到黎民百姓的拥护。”吴承恩说。
    “哥哥说得精辟！刚刚看了大明的历史记载，嘉靖皇帝在位期间竟然有二十多年不上朝理事，由严嵩擅权达十七年之久。严嵩立朋党，除异己，造成兵备废弛，财政拮据。倭寇扰掠东南沿海，蒙古鞑靼贵族大举入掠京畿，农民起义频繁，社会危机日益加深。嘉靖皇帝对自己的错是能容的，可大臣们的错是要砍头的。那时间上行下效，狗官们一个个道德败坏，容不得属下半点错误，犯点错误就是小题大做，坐牢杀头，事过多年又再重提，搞得人人谨小慎微，缩手缩脚，哪里还有开拓、创新的心情和胆略。那些赃官，成绩归己，错误归人，只有自己永远正确，即使错了也要找个理由找回面子，搞得衙门离心离德，各自为战，哪里还有为民请命、造福黎民的精神！嘉靖皇帝一心求长生不老术，国家兴衰得失，他全不管。家父当年看不过去，一怒之下告老下野，老人家心情十分郁闷。听说淳安出了个知县海瑞，后来被升任户部主事，他见嘉靖帝如此行径，上任伊始，先给自己买好了一口棺木，诀别妻儿，遣散家僮，写了《直言天下第一事疏》，上疏死谏，嘉靖执迷不悟，仍将海瑞逮捕入狱。别说没错，即使有错，但主流是好的，容错又何妨？不容错的衙门，身心必然受到极大摧残，寿命也要缩短好多。”叶嫦娥说个没完。
    “说得极是，很有同感。唐僧能够容异、容错，还能容言。唐僧让徒弟们讲话，并且可以随便说自己的看法，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允许大家讲话，总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对困难的分析把握透彻全面，克服困难的措施得力，所以总能战胜一个个难关。唐僧从来不搞自己说了算，老子天下第一，他总是聚大家的智慧，用集体的智慧争取胜利。”吴承恩接话。
    “我听出了哥哥的用意，‘淇水变新台，春垆当夏开。玉面含羞出，金鞍排夜来。’可惜大明朝那些个无能的坏官们看不出哥哥的良苦用心。他们只会坐在衙门里发号施令，只会当传声筒，把朝廷的意思生搬硬套，从不管自己管辖的实际，判案断案也总是看上司如何说了，而他自己没有任何想法与措施，活像一头笨猪、蠢驴！手下有想法与措施，他听不进去，甚至谩骂手下有不轨之心。某些个昏官、庸官容不得别人说一句话，稍有不顺耳的，便雷霆大怒，泰山压顶，大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势头；某些拿钱买得的官们，自己狗屁不懂，行家里手的话，他置若罔闻，认为自己当了官，就可一俊遮百丑，一切全能。这样的官所在的衙门，往往败绩重重，阴云密布。”叶嫦娥说。
    “唐僧不仅容言，而且容人。唐僧可是容人的典型代表，从没有因行者、八戒、沙僧、白马高过自己而嫉恨、嫉妒，以佛家平常心诚恳待人，用一视同仁之心看人，公平自然，拿得起，放得下。徒弟几人打打闹闹，频频斗嘴，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各尽所能，同仇敌忾，日常生活相互帮助，心想一处，相互都能谦让三分。唐僧的容人，造就了一个和谐的取经集体，大家不会离心离德，始终能够凝聚在一起，凝聚就是意志，凝聚就是力量。”吴承恩又说。
    “明朝腐败的官场，哪里有容人之说？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涌现了像戚继光、于大猷等著名抗倭英雄，嘉靖皇帝容他们吗？耿直的海瑞，朝廷容他吗？嘉靖皇帝为了修炼，大肆建造宫殿，国库极度空虚，可皇帝不光身体越来越差，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坏，许多大臣动辄被杀头或廷杖，人人自危。下面那些喝民血的衙门，他们更不容人，尤其容不得有才华的人，容不得超过自己的人，容不得性格有些怪异的人，更谈不上有纳百川归海的气度。”叶嫦娥长叹一口气说。
    “用人要疑，疑人要用。传统观念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写的唐僧却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孙行者背着大闹天宫的坏名声，可以说是一个戴罪立功的天界罪人，玉皇和如来并没有彻底放过他，于是就让唐僧给他戴了个紧箍咒，如敢忤逆，必然不饶，也就是始终怀疑着孙行者。虽然怀疑，但还是启用了孙行者，唐僧一路由他保护，结果建立功勋，得了金身，也就是怀疑也要用。”吴承恩说。
    “这可是哥哥的高明之处，可惜大明不把你当作人才，那些有眼无珠的黑考官，让你不得中，小妹总是为你鸣不平！大明官场为什么出了那么多腐败的赃官，记得太祖时期就在惩治腐败，直到太祖驾崩也没整治清廉。大明应该设立监察衙门，执行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策略，重典坏官、赃官，看谁敢再贪赃枉法！但作为朝廷，所谓的疑应是光明正大的疑，而不是那种否定一切，事事怀疑，疑神疑鬼。”叶嫦娥接话。
    二人谈论起来没完没了，有人进来说：“吃饭了，今天部长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