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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献殷勤苏代施计  齐楚魏三家灭宋


 
 

  宋康王三十五年(齐闵王七年,公元前294年),齐闵王联合宋国一同攻打魏国,在观津位于今河北武邑东南25里,当时属于魏国的一个城邑打败了魏军。

  宋康王四十一年(齐闵王十三年,公元前288年),秦昭襄王和齐闵王相约共同称帝,秦昭襄王为西帝,齐闵王为东帝。秦、齐称帝,意在兼并其他诸侯国,这对韩、赵、魏、燕等国威胁很大,为破坏齐、秦联盟,各国都在加紧活动。燕昭王为报当年齐宣王破燕之仇,指使苏代以合纵为名到齐国做间谍。

  燕国是公元前1046年武王灭商之后,封自己的庶弟召公奭于燕,从而建立的一个诸侯国,在今北京、河北北部、辽宁西部一带,姬姓。燕国于公元前7世纪灭掉蓟国,建都蓟(今北京市房山区),使该地区原来的东胡民族逐渐融入华夏族。燕国自建国以后与中原各地来往甚少,文化较中原落后,在春秋初年的外族入侵中更是险些亡国。公元前7世纪时,山戎先后南下攻伐郑、燕、齐等国,结果燕桓侯时被迫迁都临易以躲避山戎的侵扰。燕庄公时山戎对燕国大规模侵略,燕国向齐国求援。在齐桓公尊王攘夷”的军事帮助下,燕国才得以避免亡国的厄运。齐桓公在伐山戎时,同时把孤竹、令支、无终等国也灭了。战国初年,齐国为了向北扩张,不断进攻燕国,公元前380年,齐夺取了燕的桑丘。公元前373年,燕在林营(林狐)击败齐。公元前355年,齐国侵掠燕国易水之地。燕在韩、赵、魏三国的及时支援下,多次击退齐军,阻止了齐国的野心。公元前314年,燕国内乱,齐国趁机伐燕,齐将匡章率军在出兵50天内占领了燕都,燕国大败几乎被灭,燕王哙和太子被杀。在燕国军民的奋力抵抗和赵、韩、秦、楚等国的压力下,齐国不得不退兵,赵国拥立在韩为人质的公子职为燕昭王。昭王即位后励精图治,决心兴复燕国,报仇雪耻,20多年后,燕昭王使原本弱小的燕国又强盛起来。

  由于齐国称帝是被动的,所以齐闵王在苏代来到齐国大讲合纵的时候,便急切地征询齐国称帝的利弊。

  苏代为了破坏齐国和赵国的关系,削弱齐国的力量,转移齐国对燕国的威胁,竭力反对齐、秦联合。他劝说齐闵王放弃帝号,集中精力攻宋伐秦。齐闵王接受苏代的建议,同意放弃帝号,外交上由联秦改为联赵。齐相韩珉由于继续坚持联秦之策,遂被罢免相职。齐闵王放弃帝号后,一面积极准备伐宋,一面组织合纵攻秦。苏代受齐国之托到各国游说,使齐、赵、燕、韩、魏五国合纵的局面得以形成。齐闵王称帝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却反映出他欲称霸天下的野心。 

  苏代一方面极力劝说齐闵王采纳自己的主张,使其与赵国达成攻打秦国的协议;一方面又到赵、燕、韩、魏四国进行游说,让他们与齐国组成合纵攻秦的联盟。但这次合纵攻秦,五国貌合神离,各有打算,并无实心。齐国作为领军大国,心思不在攻秦,而是希望通过与其他四国合纵来削弱秦国,以便于自己灭亡宋国,因为他早已垂涎于被称为膏腴之地的宋国。

  宋康王不断扩张领土,并派曹商去秦国结盟。曹商嘴甜,说得秦王心头舒服,当场赏车数辆,安排在宾馆住下。次日正式晤谈,秦王更加舒服,追赏到100辆。曹商感到真光荣。

 结盟之后,曹商回到宋国。宋偃王为曹商摆庆功宴,亲戚朋友给曹商送贺礼,穷小子曹商一下致富了。

 曹商想起昔年同窗有个庄周,为人高傲,现在该去他那里显显了。当时庄子住在贫民区小巷内,困在家中打草鞋卖,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真窝囊。贵客来了,庄子点点头 ,忙着打草鞋,无暇款待。

 曹商说:“要说无能吧,我也真无能。如果谁叫我窝窝囊囊地困在贫民区,打草鞋卖,面黄肌瘦地活受罪,那我承认,的确无能,不敢和老兄比。不过呢,要说有能吧,我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点。这次出差秦国办外交,只要会晤会晤大国之王,屁股后头就能跟回100辆车。不瞒你说,这一点点能力嘛,我还有。”

 庄子说:“算了吧。我告诉你一个故事。黄河岸边一户人家,世世代代编织苇席,赖此糊口。小儿下河游泳,潜入深渊,闭眼瞎摸,摸得宝珠,价值千金。老父骂小儿不懂事,说:‘快捡石头来,给我砸碎吧。千金宝珠从来都是衔在深渊下的黑龙嘴里,你能摸得,那是因为黑龙睡了。要是醒着,俺到哪去捞你的尸骨呀!你连寒毛也剩不下一根呢!’老兄,宋国政界水深,比深渊更深哟,你摸不透。宋国暴君心狠,比黑龙更狠哟,你斗不过!赏你车辆,那是因为暴君睡了。要是醒着,早就斩你成肉酱啦!”

  就在这一年(宋康王四十一年,公元前288年),齐闵王发动了第一次攻打宋国的战争。当时燕昭王派张魁率领燕军去帮助齐国伐宋,可齐闵王不把燕国放在眼里,竟然杀死燕将张魁。燕昭王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派兵助齐。

  宋康王四十二年(齐闵王十四年,公元前287年),齐、赵、燕、韩、魏五国联合发起对秦国的进攻。但五国联军驻扎在韩的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成皋(今成皋西北)之间,由于五国各有所图,并没有向秦国发动强大的攻势。尽管如此,迫于来自五国的压力,秦昭襄王不得不废除帝号,并且割地求和。不久,流于形式的五国合纵攻秦行动就草草收兵。这次合纵攻秦,由于齐闵王目光短浅,他只想如何吞并弱小的宋国,而没有把重点放在秦国,没有致力于攻打、削弱以致消灭秦国,使秦国有了喘息、扩张、壮大的机会,也给自己留下亡国的隐患。齐闵王失去了合纵的大好机会,犯了战略性的错误,此后秦国开始战略反击,逐步削弱齐国的羽翼,并不失时机地打击齐国。齐国不断受到来自秦国的威胁。

  这年五国合纵“流产”后,齐闵王发动了第二次攻打宋国的战争。燕昭王又派两万士兵,自备粮食协助齐国攻宋,结果迫使宋国割淮北地与齐国讲和。实际上,燕昭王并不愿意帮助齐国,为了雪耻,只好佯装侍奉齐国,以等待机会。

  齐闵王十五年(公元前286年),苏代请齐闵王联合魏国、楚国一同攻打宋国,承诺灭了宋国之后,土地三家平分。随后,齐闵王派人与魏国、楚国联系,这两个国家早已对宋国恨之入骨,立即答应出兵。随后,齐闵王派相国韩聂(又称韩珉)为帅带兵伐宋,魏国、楚国也分别派芒卯、唐昧为将同时出兵,从而开始了第三次攻打宋国的战争。

  齐国进攻宋国,宋康王派人去侦察齐军到了什么地方。派去的人回来说:“齐寇已经临近了,国人已经恐慌了。”

  左右宠臣对宋王说:“这完全是 ‘自己的肉生出了蛆,凭着宋国的强大、齐兵的虚弱,怎么可能这样?”

  宋康王大怒,把报信的人屈杀了。接着又派人去察看,派去的人的回报仍像前一个人一样,宋康王又大怒,又把他屈杀了。这样的事接连发生了三次,之后,宋康王又派信使去察看。

  其实,那时齐军确实已经临近了,国人确实已经恐慌了。信使在路上遇见了他的哥哥。他的哥哥说;“国家已经十分危险了,你还要到哪儿去?”

  信使说;“去替君主察看齐寇。没想到齐寇已经离得这么近,国人已经这么恐慌。现在我担心的是,先前察看齐军动静的人,都是因为回报齐军迫近被屈杀了。如今我回报真情是死,不回报真情恐怕也是一死。这该怎么办呢?” 信使的哥哥说:“如果回报真情,你又将比国破后被杀和逃亡的人先遭受灾难。”于是信使回报宋康王说;“根本没看到齐寇在哪里,国人也非常安定。”宋康王十分高兴。左右近臣都说:“可见先前被杀的人是该杀了。”宋康王就赏赐信使大量钱财。

  秦昭襄王知道了齐国来伐宋国,非常生气地说:“宋国刚刚与秦国结好,齐国攻打宋国,我是一定要救的,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齐闵公恐怕秦国救宋,就与苏代商量。

  苏代说:“请让我说服秦国,使大王伐宋成功。”

  苏代便西行到秦国求见秦王,说:“齐国已经出兵宋国,我向您祝贺。”

  秦王说:“齐国伐宋,先生为什么向我祝贺?”

  苏代说:“齐王的强暴与宋王没有多大的差别,现在齐国会同楚、魏两国伐宋,成功之后一定会有负于楚、魏二国。楚、魏两国受到齐国的欺压,必然依附于秦国,秦国把宋国当作诱饵送给齐国,却得到了楚、魏两国,大王怎么没有利益?怎么能不祝贺您?”

  秦王说:“我想救宋国,你看怎么样?”

  苏代回答:“桀宋犯天下之公怒,人人都庆幸他灭亡,秦国要救他,大家的怒气就会转移到秦国。”

  秦王听从了苏代的建议,不再出兵救宋国。

  齐国军队首先侵入宋境,随后,魏、楚两国的军队也相继来到。齐将韩聂、楚将唐昧,魏将芒卯,三人在一处商议。  

  唐昧说:“宋王志大气骄,应当示弱引诱他。”

  芒卯曰:“宋王荒淫暴虐,人心离散,我们三个国家都有丧师失地之耻,要宣传檄文,公布他的罪恶,以招唤故地的百姓,他们必然会反戈而攻击宋国的。”

  韩聂说:“二君之言都很对。”遂书写檄文,列举了宋康王的十大罪状。即:一,逐兄篡位,用非法手段窃取王位;二,恃强凌弱,吞灭滕国;三,好攻乐战,侵犯大国;四,革囊射天,得罪上帝;五,长夜酣饮,不恤国政;六,夺人妻女,淫荡无耻;七,射杀谏臣,百官闭口;八,私用王号,妄自尊大;九,献媚强秦,结怨邻国;十,侮慢神灵,伤害百姓,毫无为君之道。

  檄文所到之处,人心惊惧,齐、魏、楚三国原来所失之地的百姓不愿依附宋国,他们驱除官吏,登城自守,以待援兵。三国军队所向披靡,直逼睢阳。

  宋康王知道齐国真的来打宋国,再找信使,信使已经逃亡他乡。宋康王只得检阅兵车,亲自率领中军,离城10里结营,以防攻击。

  韩聂先派部将闾丘俭以5000人挑战,宋兵坚守不出。

  闾丘俭挑选一些声音宏亮的军士,登上辎车,大声宣读宋康王的十大罪状。

  宋康王怒,命大将卢曼出阵对敌。只战了几个回合,闾丘俭诈败而走,卢曼随后追击。闾丘俭带兵在逃跑的路上,扔掉大量车马器械,狼狈逃奔。

  宋康王登上堡垒,看见齐国军队大败,高兴地说:“打败齐国一军,楚、魏就失去了勇气。”遂率全部军队出战,直逼齐国大营。

  韩聂又退让一阵,退20里下寨,却教唐昧、芒卯两支军队,从左右两路包抄宋康王的大营。

  次日,宋康王偃认为齐兵也不过如此而已,遂拔寨挺进,直攻齐国大营。

  闾丘俭打着韩聂的旗号,列阵相持。双方自辰时到午时,激战30余次。

  宋康王果然英勇,手斩齐将20余员和兵士百余人。宋将卢曼也战死于阵。闾丘俭又大败而逃,尽弃车仗器械无数。宋兵争先掠取。

  宋康王正战得起劲,忽有探子报道:“敌兵攻打睢阳城,情况非常紧急。探得是楚、魏二国军马。”

  宋康王大怒,忙叫整队回军。行不上5里,刺斜里一军突出,大叫:“齐国上将韩聂在此,无道昏君,还不速降。”

  宋康王左右将戴直、屈志高双车齐出。韩聂大展神威,先将屈志高斩于车下。戴直不敢交锋,保护宋康王,且战且走,回至睢阳城下。守将公孙拔认得是自家军马,开门放入。

  之后,齐、魏、楚三国合兵攻打睢阳,昼夜不息。忽见尘头起处,又有大军到来,原来是齐闵王恐韩聂不能成功,亲率大将王蠋、太史敫等,引生力军3万前来,军势益壮。

  宋军士兵得知齐王亲自领兵到来,人人丧胆,个个灰心。加上宋康王毫不体恤士卒,昼夜驱赶城中军民上城防守,绝无恩赏,怨声载道,毫无士气。  

  大夫戴直对宋康王说:“敌势猖狂,人心已变,大王不如放弃城池,暂且到河南躲避,以后有机会再图恢复。”

  宋康王此时一片图王称霸之心化为秋水,叹息一场,与戴直半夜弃城而遁。

  宋将公孙拔遂竖起降旗,迎闵王入城。

  闵王一面安抚百姓,一面令诸军追逐宋王。

  宋王跑到温邑,被齐国追兵赶上,先将戴直斩首。

  宋康王一看大势已去,遂跳入神农涧自杀,但自杀未成,被军士们拉出斩首,将首级传送到睢阳齐军大营。

  宋康王偃在位43年。宋国自公元前1042年微子封国,历经25代34君,至公元前286年宋康王偃灭国,前后757年。

  齐、楚、魏三国灭了宋国,经过商议,宋国土地被三家分割。

  楚、魏撤兵之后,齐闵王说:“伐宋之役,齐国出力最多;楚、魏怎么能得到土地?”便带兵尾随在楚国军队的后面,在重丘(位于今山东巨野西)突然袭击,楚将唐昧毫无防备,结果大败而归。齐国军队又乘胜追击,尽收楚国淮北之地。然后又西侵三晋,屡败其军。

  楚、魏痛恨齐闵王负约,果然都遣使依附于秦国,秦国只当是苏代的功劳。  

  齐灭宋之战标志着齐国兴盛的顶峰。齐国因亡宋不仅加剧了同秦、赵的矛盾,也对韩、魏、楚形成严重威胁,因此导致齐与各国矛盾异常尖锐。但由于战争连年不断,齐国的人力、物力、财力几乎耗尽,再加上齐闵王不讲究对外战争和对内治理的策略,专横跋扈,穷兵黩武,从而内外树敌,预示着齐闵王国破身亡的悲剧即将上演。

  齐国灭掉宋国以后,秦昭襄王感到齐国对自己统一天下会构成严重威胁,便试图扼制其势头。

  齐闵王十六年(公元前285年),秦昭襄王派蒙骜率领秦军向齐国的河东发起猛烈的攻势,占领齐国九座城邑,齐军败退。与此同时,秦国还积极联合各诸侯国合纵攻齐。燕昭王为报齐国当年攻燕的深仇大恨,不惜重金广招人才,不少贤能之士如齐国的邹衍、赵国的剧辛、卫国的屈庸、魏国的乐毅等纷至沓来。特别是乐毅,他作为一个有才干的军事家,受到燕昭王的重用,被任命为亚卿,改革内政,训练军队,军事力量日益强大。这时,苏代又离间齐国和赵国的关系,遂派人请求燕昭王出兵攻齐,自己从中响应。

齐闵王不明苏代的险恶用心,还任命他为将军,领兵迎击燕军。苏代便率领齐军与燕军战于晋,两军交战没几个回合,齐军就败下阵来,齐军2万人被杀。

  苏代假惺惺地派人向齐闵王请罪”,齐闵王竟替苏代解脱说:“齐军吃败仗是我的过失,你不要太自责。”又让苏代率领齐军与燕军战于阳城门外,3万齐军又成为燕军的刀下之鬼。苏代的两次“失误”,大大削弱齐国的士气和威风,这颗埋在齐国的定时炸弹开始引爆。

  齐闵王十七年(公元前284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率领燕、赵、韩、魏、秦五国合纵攻齐。齐国大将触子率齐军与五国联军对峙于济水旁边。齐闵王敦促决战,派人面见触子传达他的旨意,进行侮辱呵斥:“你如果不尽力作战,我就灭绝你九族,掘你祖坟。”触子为此十分伤心,产生了叛齐之心。随后两军刚一交战,触子就鸣锣收兵,齐军败退,联军乘胜追击。触子驾车而走,不知去向。

  接着,齐闵王又派另一位将领达子统帅残兵在都城临淄雍门西边的秦周这个地方迎战五国联军。结果齐军战败,达子战死,都城临淄被攻破。乐毅抓住时机,乘胜进军,一举攻下齐国70余城,齐闵王仓惶逃奔卫国,卫怀君腾出宫殿让他居住,但齐闵王仍以大国之君自居,傲慢无理,结果遭到卫国人的驱逐。后又前往邹、鲁等地,邹人和鲁人也拒绝接纳。最后只好奔莒。楚顷襄王派淖齿救齐,淖齿被齐闵王任命为相。可淖齿无心救齐,却有心与燕国瓜分齐国。最终齐闵王被淖齿所杀。这时齐国只剩下莒邑和即墨两地,近乎亡国。后来,齐闵王的儿子田法章在莒城百姓与齐国逃亡大臣的支持下立为齐襄王。公元前279年,齐将田单攻破燕军,到莒城迎接齐襄王回都城临淄(今山东淄博),齐国之前失去的土地全部收复,齐国又得以复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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