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州吁打了胜仗,卫国一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们和老百姓仍然在抱怨州吁,在卫国传播着这样的民谣:
一雄毙,
一雄兴。
歌舞变刀兵,
何时见太平?
恨无人兮诉洛京!
州吁对石厚说:“人心尚不安定,怎么办?”石厚说:“我的父亲(指石碏)原来位居上卿,历来在国人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主公如果请他入朝,共议国政,您的君位必然更牢固了。”州吁命人取白璧一双,白粟500键,去请石碏入朝议事。石碏托言有病,坚辞不受。州吁又问石厚:“卿父不肯入朝,寡人亲自去拜访他行吗?”石厚说:“主公虽然亲自造访,他也未必相见,我当以君命给他说。”随回家见其父亲,表达了新君的敬慕之意,并说君命他入朝相见。石碏说:“新主相召,有什么事?”石厚说:“只为国内人心未和,恐君位不定,想请您帮助想想办法。”石碏说:“诸侯即位,应当禀报王朝,王朝认可才算名正言顺。新主如能觐见周王,得周王赐以衣冠车杖,就是奉命为君,还能有人说什么?”石厚说:“这个办法好,但无故入朝,周王必然起疑,必需先有人向王室疏通一下为好。”石碏看到石厚和州吁的所作所为,早就想除掉二人,但又感到力量不足。现在州吁请他入朝议事,石碏便心生一计,说:“今陈侯忠顺周王,朝聘不缺,周王非常信任。我国与陈国历来和睦相亲,近来又有借兵之好。如新主亲往陈国,求陈侯通情周王,然后再亲自觐见,奉命为君之事又有何难呢?”石厚将父亲石碏的话传给州吁。州吁大喜,随即准备好玉帛礼仪,命上大夫石厚护驾,往陈国出访。
石碏与陈国大夫子缄(jian)是多年的友好关系。州吁等赴陈国出发后,石碏立即割破手指,写下血书,密派心腹之人,飞快到陈国子缄处,托子缄将血书呈达陈桓公。内容是:
外臣石碏百拜致书陈贤侯殿下:卫国福小,天降重殃,不幸有弑君之祸。此虽君之逆弟州吁所为,实臣之逆子石厚贪位助桀。不诛二贼,必将危害人民,祸及邻国!老夫年髦,力不能制,有负于先公。今二逆联车入朝上国,实出老夫之谋。拜托上国拘执正罪,以正臣子之纲,实天下之幸,不独卫国之幸也!
陈桓公定计除恶
陈桓公看毕,问子缄道:“此事如何?”子缄说:“卫之祸,也是陈之祸。今二人来陈,是自己送死,不能纵容这两个乱国贼子。”桓公说:“好。”随定下擒州吁、石厚之计。
州吁同石厚到达陈国,不知石碏之谋,一君一臣昂然而来。陈侯使公子佗出城迎接,安置到客馆,随即传达陈侯之命,请次日宫中相见。州吁见陈侯礼意殷勤,不胜之喜。次日,陈桓公在宫中相等,石厚先到,见宫门首立着白牌一面,上写:“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许入宫!”石厚大惊,问大夫子缄:“立此牌者何意?”子缄说:“此陈国先君之训,陈国君臣不敢忘。”石厚不加怀疑。一会儿,州吁驾到,石厚引导下车,走入宫中。州吁正要鞠躬行礼。只见子缄站在陈侯之侧,大声喝道:“周天子有命:‘只拿弑君贼州吁、石厚二人,余人俱免。’”说声未毕,先将州吁擒下。石厚急拔佩剑,一时着忙不能出鞘,只用手格斗,打倒二人。左右两侧埋伏的甲士一齐冲来,将石厚绑缚。州吁从车兵众,还在殿外观望。子缄将石碏来书对众随从宣读一遍,众人才知州吁、石厚被擒,都是石碏预先安排好的,借陈之手为卫国除害,天理当然,随从纷然而散。正是:
州吁昔日饯桓公,
今日朝陈受祸同。
屈指为君能几日,
好将天理质苍穹。
石碏大义灭亲
陈侯欲将州吁、石厚二人正罪行刑。群臣皆说:“石厚为石碏亲子,未知石碏的意思如何,不如由卫国自来议罪。”陈侯说:“诸卿之言在理。”随将州吁、石厚二人分作两处监禁,州吁囚于淄邑,石厚囚于本国,使二人音信隔绝。随派人星夜驰报卫国石碏。
石碏自告老之后,从未出过户,见陈侯有使命到,便知计已成功,一面命人驾车迎接,一面请诸大夫朝中相见。卫国众臣都感吃惊。石碏来到朝中,会集百官,将陈侯书信念给大家,众臣得知州吁、石厚已被拘执在陈,专等卫大夫到陈共同议罪。百官齐声道:“此社稷大计,全凭国老主持。”石碏说:“二逆之罪都不能赦免,理应明正典刑,以谢先君之灵,谁肯往陈国担当此任?”右宰丑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丑虽不才,甘当赴陈。”诸大夫都说:“右宰办理此事最为合适。但首恶州吁应当正法,石厚从逆,可从轻议。”石碏大怒道:“州吁之恶,都是逆子所酿成。诸君请从轻典,是不是怀疑我有舐犊之私?老夫当亲自一行,手诛此贼。不然,我也无面目见先人之庙!”家臣獳(nòu)羊肩道:“国老不必发怒,臣下当代往。”石碏随使右宰丑往淄邑监斩州吁,獳羊肩往陈监斩石厚。石碏大义灭亲的故事被史学家左丘明在《左传》中记载下来,传颂至今。有诗为证:
公义私情不两全,
甘心杀子报君冤。
世人溺爱偏多昧,
安得芳名寿万年!
石碏不先杀石厚,正是为了今日并杀州吁。又有诗道:
明知造逆有根株,
何不先将逆子除!
自是老臣怀远虑,
故留子厚误州吁。
州吁即位不到一年便被杀死。州吁的被杀,也印证了鲁国大夫众仲的话:“我只听说用德行安定百姓,没有听说用祸乱的。用祸乱,如同要理出乱丝的头绪,反而弄得更加纷乱。州吁这个人,仗恃武力而安于残忍。仗恃武力就没有群众,安于残忍就没有亲附的人。大家背叛,亲近离开,难以成功。军事,就像火一样,不去制止,将会焚烧自己。州吁杀了他的国君,又暴虐地使用百姓,不致力于建立美德,反而想通过祸乱来取得成功,就一定不能免于祸患了”。
卫国朝臣在石碏的主持下整备法驾,到邢国迎取公子晋即位,是为卫宣公,这一年为公元前718年,周桓王二年。卫宣公尊石碏为国老,并世世为卿。后来,石碏的孙子骀仲为纪念祖父,以公孙碏的字“石”为氏,始为石姓。石骀仲为石姓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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