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序言 前言 目录 后记    

 

 

 


主页

主目录

 

 

第六十二回

韩宣子以诗会友  魏献子受命辅政


 
 

  话说齐景公在平丘虽然因为惧怕晋国的兵威,不得已一时接受了结盟的要求,可他也看出了晋昭公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和谋略,于是有心要复兴桓公的霸业。于是景公就下令解除多余的刑罚,打开粮仓把粮食借给贫困的百姓,百姓们又高兴又感激。国里边的事安顿好以后,齐景公就去拉拢征召东方的诸侯,先是征服了徐国,又约会莒国、郯国同徐国在蒲隧结盟。晋国的君臣虽然知道了这事,可也没敢深究。从此齐国一天比一天强盛,慢慢地可以和晋国并肩称霸了。

  这时,晏婴推荐田穰苴为将,田穰苴善于用兵,第一战就杀了燕军一万多人。燕国军队大败而回,赶忙派人送礼物来讲和。从此以后,诸侯听到田穰苴的名字,没有不害怕不佩服的。 这期间,中原诸侯国多有战乱,晋国也不能发挥盟主作用。

  晋昭公立六年(周景王十九年,鲁昭公十六年,公元前526年),这年三月,晋国的韩起到郑国聘问,郑定公设享礼招待他。四月份,韩起回国的时候,郑国的六卿为韩宣子在郊外饯行。韩宣子说:“请几位大臣都赋诗一首,我也可以了解郑国的意图。”

  子齹赋了一首《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译文为:

  郊野蔓草青青,缀满露珠晶莹。

  有位美丽姑娘,眉目流盼传情。

  有缘今日相遇,令我一见倾心。

 

  郊野蔓草如茵,露珠颗颗晶莹。

  有位漂亮姑娘,眉目婉美多情。

  今日有缘喜遇,与你携手同行

  这是一首描写浪漫而自由爱情的诗,良辰美景,邂逅丽人;一见钟情,便携手藏入芳林深处。恰如一对自由而欢乐的小鸟,一待关关相和,便双双比翼而飞。子齹希望郑国与晋国的关系就像这一对情人一样亲密无间。韩宣子说:“孺子好啊!我有希望了。”子产赋了一首《羔裘》: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译文为:

  羔羊皮袍像油似地光润,他的为人既正直又美好。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豁出生命也要保持节操。

 

  羔羊皮袍的袖口装饰豹皮,他的为人既威武又有毅力。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国家的司直能够主持正义。

 

  羔羊皮袍既光洁又鲜艳,三道豹皮装饰得真漂亮。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称得上是国家的真贤良。

  这首诗的作者以衣喻人,从羊羔皮制的朝服的质地、装饰,联想到穿朝服的官员的品德、才能,极其自然,也极为高明。在这里子产借以赞美韩起有正直美好能舍命为公的气节,有威武勇毅能支持正义的品格。韩宣子说:“起是不敢当的。”子太叔赋了一首《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译文为:

  承你见爱想念我,就提衣襟度溱来。

  你若不想我,岂无他人爱?傻小子呀真傻态。

 

  承你见爱想念我,就提衣襟度洧来。

  你若不想我,岂无他男爱?痴小子呀真痴呆。

  这是一首描写女子恋爱的诗,对男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就是爱情本就是男女相悦、两厢情愿的事,倘若对方不爱,就不必强拉硬扯放不开。这里是在向韩起表白,郑国对晋国是有情义的,希望晋国两情相悦,友好下去。不然的话,郑国也不是离开晋国不行。

  韩宣子说:“有我在这里,难道还敢劳驾您去事奉别人吗?” 子太叔拜谢。韩宣子说:“好啊,您说起了这个。要不是有这回事,能从始至终地友好下去吗?”然后,子游赋《风雨》,表示今日是朋友相会,机会难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译文为:

  风凄凄呀雨凄凄,窗外鸡鸣声声急。

  风雨之时见到你,怎不心旷又神怡。

 

  风潇潇呀雨潇潇,窗外鸡鸣声声绕。

  风雨之时见到你,心病怎会不全消。

 

  风雨交加昏天地,窗外鸡鸣声不息。

  风雨之时见到你,心里怎能不欢喜。

 

  子旗赋了一首《有女同车》表示对晋国的崇拜: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译文为:

  有位姑娘和我在一辆车上,脸儿好像木槿花开放。

  跑啊跑啊似在飞行,身佩着美玉晶莹闪亮。

  姜家大姐不寻常,真正美丽又漂亮。

 

  有位姑娘与我一路同行,脸儿像木槿花水灵灵。

  跑啊跑啊似在飞翔,身上的玉佩叮当响不停。

  姜家大姐真多情,美好品德我常记心中。

  子柳赋了一首《萚兮》,表示对这次相会的留恋,希望永远如此: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译文为:

  枯叶呀枯叶,风吹动了你。

  兄弟们呀,唱起你的歌,我来应和。

 

  枯叶呀枯叶,风吹落了你。

  兄弟们呀,唱起你的歌,我来收束。

  郑国六大夫所赋这六首诗篇,表明了郑国对晋国的真诚友谊和衷心,希望晋国能够珍惜,像郑国对待他们一样对待郑国。这六首诗后被收录在《诗经郑风》中。韩宣子很高兴,说:“郑国差不多要强盛了吧。几位大臣用国君的名义赏赐我韩起,所赋的《诗》不出郑国之外,都是表示友好的。几位大臣都是传了几世的大夫,可以不再有所畏惧了。”韩宣子对他们都奉献了马匹,而且也赋了一首《我将》: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

  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

 

  伊嘏文王,既右飨之。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译文

  我把祭品献上.

  有牛又有羊,

  保佑我们吧,上苍!

  各种典章我都效法文王,

  盼着早日平定四方。

 

  伟大的文王,

  请尽情地享用祭品。

  我日日夜夜,

  敬畏上天的威命,

  保佑我大功告成。

  这是大型歌舞《大武》的第一场歌词。武王灭商回到西岐后,周人为了歌颂周武王的功勋,举行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歌舞庆典,名称叫做《大武》。《大武》共分六场,每一场由舞曲和歌词组成,可见当时的场面是何等壮观。舞曲已经遗失,歌词分别是《我将》、《武》、《赉》、《般》、《酌》、《桓》,均被孔子收录在《诗经周颂》中。韩起赋这首诗,言外之意就是晋国和郑国都是武王的后代,愿武王的事业在晋郑两国得到发扬光大。子产首先拜谢,然后又让其他五个卿也都拜谢,对韩起说:“您安定动乱,岂敢不拜谢恩德。”韩宣子用玉和马作为礼物,对郑国的热情和真诚相待表示拜谢。然后告辞回国。

 

韩宣子以诗会友

 这年八月,晋昭公逝世。世子去疾即位,是为晋顷公。顷公初年,韩起、羊舌肹也相继去世。魏舒执政,实际上荀跞(也称智跞)、范士鞅掌权。

  晋顷公一年(周景王二十年,鲁昭公十七年,公元前525年),晋顷公派屠蒯去到周朝,请求祭祀洛水和三涂山(位于河南嵩县西南、伊河北岸)。苌弘对刘子说:“客人的脸色凶猛,不是为了祭祀,恐怕是为了进攻戎人陆浑氏(位于河南嵩县东北)吧。”九月二十四日,晋国的荀吴领兵从棘津(位于今河南延津东北)渡过黄河,让祭史先用牲口祭祀洛水。陆浑人还不知道,晋国部队就跟着打过去。二十七日,就灭亡了陆浑,责备他们和楚国勾结。陆浑子逃亡到楚国,他的部下逃亡到甘鹿。晋国俘虏了大批陆浑人,韩宣子梦见晋文公拉着荀吴,所以就把陆浑交付给荀吴,所以让他领兵,在晋文公庙里奉献俘虏。

  这时,赵成(即赵景叔)年轻早逝,儿子赵鞅进入晋国六卿,为赵氏宗主。韩起为中军将,中军佐荀吴,上军将魏舒,上军佐士鞅,下军将荀跞,赵鞅下军佐,排在六卿最后。

  韩赵联合有着上百年的优良传统,范氏与中行氏也早已结为同党,从士会与荀林父的君子之交,到士燮与荀庚的携手,再到士匄与荀偃的生死相托。到荀吴与士鞅时,两家已经形同一家。最弱的智氏——荀跞因与中行吴同宗(中行桓子荀林父与智庄子荀首为亲兄弟)而依附于中行氏。韩、赵同盟与范、荀连枝都有着很明确的历史记载。六卿当中的魏氏家族在魏绛、魏舒的领导下逐渐崛起,立场不明确。从不多的史料中窥测:似乎魏舒更愿意接近韩起、赵鞅。

  晋顷公五年(周景王二十四年,鲁昭公二十一年,公元前521年)夏季,晋国的范士鞅到鲁国聘问,叔孙主持接待。季孙存心得罪晋国,让官吏用齐国的鲍国回费地的一般礼节招待士鞅。士鞅发怒,说:“鲍国的地位低,他的国家小,现在让我接受招待他所用七牢的礼节,这是轻视晋国,我将要向寡君报告。”鲁国人恐惧,增加四牢,使用了十一牢。

 这年宋国的华氏造反,宋元公派公子城到晋国请求救兵,齐国派乌枝鸣也来增援。这年十月,华登请得吴军救援华氏,击败了宋军。十一月初四,晋国荀吴与曹国翰胡、齐国苑何忌、卫国公子率军来到,初七日,和华氏在赭丘(位于今河南西华)作战,宋军和晋国等诸侯国联军把华氏打得大败,华亥、华定、华登等带领残兵逃往楚国,宋国已持续三年的内乱得到平息。

  几年前,晋国曾占领了鼓国(位今于山西晋城境内),当时把鼓国国君鼓子擒获带到绛都,在宗庙里进献了战利品,就把鼓子放回国了。鼓子回去后背叛了晋国投靠了鲜虞。

  到了晋顷公六年(周景王二十五年,鲁昭公二十二年,公元前520年),这年四月,周景王去世,太子姬匄继位,是为周敬王。王子朝起兵谋反,周敬王逃出京城。十月十三日,晋国的籍谈、荀跞率领九州的戎人和焦地、瑕地、温地、原地的军队,把周悼王送回王城,平定了这场内乱。

这年六月,荀吴巡视东阳,派军队伪装成贩米的人,背着皮甲在昔阳城门外休息,乘机包围了鼓国。鼓国有人请求献城叛降,穆子不接受。军吏说:“可以不兴师动众而得到城邑,您为什么不干?”

  穆子回答说:“这不是事奉君主的礼节。献城来叛降的人,一定想在我们这里得到好处。守城而怀有二心,这是最奸滑的。奖赏善良,惩罚奸恶,这是国家的大法。如果允许献城投降而不予奖赏,就是我们失信;如果给予奖赏,就是奖赏大奸。奸邪而获得优厚的利禄,那善良的人又将会怎样呢?况且狄人中心怀不满的人以献城来满足他们的愿望,晋国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了吗?我这样做,就是用鼓国的例子来教育我们边疆的人不能怀有二心啊。事奉君主,要量力而行,实力达得到就进攻,达不到就撤退,不能为了获得成功而收买怀有二心的叛降者。”于是就命令军吏向城中呼喊,告诫他们将要进攻,结果还未交战,鼓人就投降了。中行穆子在攻克鼓国以后,带了鼓国国君苑支(即鸢鞮)回晋国,派晋大夫涉佗镇守鼓地。命令鼓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不是鼓君的侍役不准随从。

  鼓国国君的臣子中有个叫夙沙厘的,带领妻子坚持要跟从鼓君,军吏抓住了他,他说:“我事奉我的国君,不是事奉国土。常说的君臣,又不是土臣,如今国君迁徙了,我在鼓国还干什么呢?”荀吴召见他,说:“鼓国已有新的国君,你一心事奉新君,我安排你俸禄和爵位。”夙沙厘回答说:“我是狄族鼓君的臣子,而不是晋国鼓君的臣子。我听说:向君主献礼称臣,就不能再有二心。委身成为臣属,就要效忠到死,这是古代的法则。君主有显赫的名声,臣子没有背叛的事实。我怎敢追求私利而扰乱旧法来烦劳法官定罪呢?如果都这样,遇到意料不到的祸患晋国将怎么办呢?”荀吴感叹地对其属下:“我应当怎样修德才能得到这样的臣子呢?”  于是就同意了让夙沙厘随行。穆子献了战功之后,对晋顷公说了这件事,顷公把黄河以南一带的田地给了鼓君,让夙沙厘辅佐鼓君。

  晋顷公九年(周敬王三年,鲁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17年)夏季,为进一步安定周王室,晋国赵鞅和鲁国子太叔、宋国乐大心、卫国北宫喜、郑国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在黄父(位于今山西沁水西北)会盟,商定各诸侯国向周敬王输送粮食、准备戍守的将士,准备明年送周敬王回朝。

  宋国的乐大心说:“我们不给天子送粮食,我们对周朝来说是客人,为什么要指使客人送粮食?”晋国的士伯说:“从践土结盟以来,宋国有哪一次战役不参加,又有哪一次结盟不在一起?盟辞说‘一起为王室操心’,您哪里能躲开?您奉了君王的命令,来参加这重大的事件,而宋国倒违背盟约,恐怕不可以吧!”乐大心不敢回答,只好接受了任务退出去。士伯告诉赵简子说:“宋国的右师必然逃亡。奉了国君的命令出使,而想要背弃盟约以触犯盟主,没有比这再大的不吉祥了。”

  赵鞅在主盟期间,作风干练,手腕强硬,而且敢作敢当,已然初显一副大政治家之风范。赵鞅认为诸侯既然已经裁决出王子朝为叛军,那么晋国作为霸主就应为周王室出兵,剿灭反动分子。这个与赵鞅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赵鞅力主由诸侯出兵,替周王室解决战斗,一劳永逸,省得夜长梦多。

  事实证明,由赵鞅主持的黄父之会非常成功,使平乱过程中取得实质性进展。就在黄父之会的第二年,即前516年,王子朝之党基本被肃清出王畿之地。

  在韩起、魏舒多方照顾下,赵鞅在政坛崭露头角。

  晋顷公十一年(周敬王五年,鲁昭公二十七年,公元前515年)秋季,晋国士鞅、宋国乐祁犁、卫国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在扈地会见,这是为了命令去成周戍守,同时商量送回被季孙氏威逼出走在晋国的鲁昭公。

  晋顷公十二年(周敬王六年,鲁昭公二十八年,公元前514年)秋,晋国正卿祁盈有一处封地在邬(位于今山西介休东北),由他的家臣臧负责管理,所以臧又称邬臧。祁氏的家臣祁胜和邬臧的妻子私通,被祁盈抓了起来,祁胜的手下贿赂了荀跞。荀跞到顷公面前说祁盈的坏话,反把祁盈抓走了。羊舌肹之子羊舌食我和祁盈来往极为密切,他为了祁盈,就把祁胜给杀了。

  晋顷公大怒,一气之下把祁盈和羊舌肸的儿子羊舌食我都杀了,还把祁、羊舌两族来了个满门抄斩,弄得老百姓都为他们叫屈。

  在羊舌食我出生的时候,羊舌肸的母亲闻讯前往看望,刚走到堂前,听到婴儿的哭声就往回走,说:“这哭声像是豺狼的叫声,最终使羊舌氏一族灭亡的,一定是这个孩子了。” 羊舌族被灭正应了羊舌肸母亲的预言。

  这年秋季,担任晋国中军元帅二十七年的韩起(后人称韩宣子)去世。韩起为臣低调,在这期间,他始终在平衡六卿之间的利益,使之未能表面化,却又从中获利良多,壮大了韩氏的根基,奠定了百年后“三家分晋”韩氏有其一的雄厚基础。韩起去世后,他的儿子韩须继承他的爵位。

  晋顷公任用魏舒为中军元帅,主持晋国政事。魏舒是春秋后期晋国的军事改革家,晋国步战的创始者,战国魏国国君的先祖,晋国名将魏绛之子。魏舒的先人是跟随晋文公诸贤之一的魏犨,以勇力闻世,曾跟随重耳流亡十几年,重耳即位后,魏犨遂成为晋文公的主要将领。周景王四年(公元前 541年),晋国车兵与白狄族徒兵战于太原(今山西太原西南)。魏舒向中行吴建议“毁车为行”,改车战为步战,结果大败狄兵。魏舒“毁车为行”,是中国古代车战向步战转变的先声。魏舒持政晋国六年,奠定了三家分晋后魏国的基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河南省《淇河文化研究》网站         站长:任惠生      电话  0392-3286668    电子邮箱: qhwhyjhxsb@163.com

   版权归作者所有 未经书面许可 不得复制、翻印、镜像!    设计制作:毛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