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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回曲沃栾盈起兵  围固宫督戎叫阵


 
 

  再说齐庄公为人,好勇喜胜,不甘居人之下,始终以平阴之败为耻,常想成立一队勇士,由亲自率领横行天下。于是在卿士大夫之外,别立“勇爵”,俸禄和大夫一样,但必须力举千斤,能一箭射穿七块木片的人才能入选。他先得到殖绰、郭最,后又得到贾举、邴师、公孙傲、 封具、铎甫、襄尹、偻堙等,共有九人。庄公天天把他们召到宫中,相互骑马射箭,以此为乐。一日庄公坐朝,近臣报告说:“晋大夫栾盈被赶出,前来投奔齐国。”庄公大喜,说:“我正相报晋之怨,今晋国世臣来投奔,我的志向就可以实现了。”于是派人前往迎接。

  大夫晏婴说:“不可,小国事大国,必须讲信用。我们刚和晋国结盟,就收纳他们的罪臣,如果晋国责问,怎么回答呢?”庄公大笑说:“你说错了。齐、晋相当,谁大谁小?昔日受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岂能像鲁、卫、曹、邾那样,始终归附晋国吗?”于是不听晏婴之言,派人迎栾盈入朝。

  栾盈拜见,哭诉被赶出经过。庄公说:“卿不要忧愁,我助你一臂之力,务必让你返回晋国。”栾盈再拜称谢。庄公赐给他馆舍居住,设宴款待。州绰、邢蒯立在栾盈身后,庄公见其雄伟,问他们的姓名,二人相告。庄公说: “我慕名你们很久了。”命令赐给他们酒食,对栾盈说:“我今有求于卿,你不可推辞。”栾盈说:“只要君主喜欢,我连自己的头发、皮肤都可以贡献出来。”

  庄公说:“我别无他求,要暂借二位勇士为伴。”栾盈不敢拒绝,只好答应,随后出宫,登车后叹道:“幸亏他没有见到督戎,不然,也要夺去了。” 庄公得到州绰、邢蒯,列在“勇爵”最后,二人心中不服。一日,和殖绰、郭最同侍庄公之侧,二人假意吃惊,指着殖绰、郭最说:“此是晋国的囚犯,因何在此?”郭最应道:“我等昔为奄狗所误,不像你们跟人逃窜。”    

  州绰怒道:“你是我口中虱子,还敢乱跳吗?”殖绰也怒道:“你今日在我国,也是我盘中之肉。”邢蒯说:“既然你等不能相容,我们就回到我主身边去。”郭最说:“堂堂齐国,难道少了你们二人就不成了吗?”四人面红耳赤,各抚佩剑,有相拼之意。

  庄公好言劝解,用酒慰劳,对州绰、邢蒯说:“我知道二卿不甘居于齐人之下。”于是更改“勇爵”之名为“龙”“虎” 二爵,分为左右。右班“龙爵”,州绰、邢蒯为首,又选齐人卢蒲癸、王何, 列在他们的后面;左班“虎爵”以殖绰、郭最为首,贾举等七人依旧排列。众人都以为荣,唯有州绰、邢蒯、殖绰、郭最四人,心中还是不和。当时,崔杼、庆封因援立庄公有功,职位都是上卿,同执国政。庄公常去他们府中,饮酒作乐或舞剑,君臣间没有隔阂。

  单说崔杼的前妻,生下二子,一个叫成,一个叫疆,不几年妻死。崔杼又娶了东郭偃妹子东郭氏。东郭氏先嫁给棠公为妻,呼为棠姜。生一子名叫棠无咎。棠公病故,崔杼去吊棠公丧事,看见棠姜姿色,就央求东郭偃说合,娶为继室,也生一子,叫明。崔杼因宠爱棠姜,就用东郭偃、棠无咎为家臣,把幼子崔明托付给他们,对棠姜说:“等明长大,当立为世子。”

  有一天,齐庄公到崔杼家中饮酒,崔杼让棠姜敬酒。庄公看到棠姜非常漂亮,便通过贿赂东郭偃,达到了与棠姜私通的目的。来往多遍,崔杼渐渐知觉,盘问棠姜。棠姜说:“这个事确实存在,他作为一国之君来要挟我,我一个妇人如何敢拒绝。”崔杼说:“即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棠姜说:“妾自知有罪,哪敢多言。”崔杼沉默良久,说道:“这事与你无干。”自此有了谋杀庄公之意。

  晋平公八年(周灵王二十二年,鲁襄公二十三年,公元前550年),吴王诸樊向晋国求亲,晋平公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齐庄公向崔杼问计说:“我已答应帮助栾盈回国,但一直没有机会。听说曲沃守臣胥午是栾盈密友。我今以送妾为名,顺便纳栾盈在曲沃,让他袭击晋国,此事如何?”

  崔杼怀恨庄公,正想让庄公和晋侯结仇,好让晋侯讨伐齐国,然后问罪于庄公,杀庄公向晋国献功。今日庄公问计,正中下怀,就说:“栾盈即使到了曲沃,恐怕仍不能害晋,主公必须亲领一军为后继。如果栾盈自曲沃而进,主公扬言伐卫,由濮阳自南而北,两路夹攻,晋国必然不能支持。”

  庄公深以为然。把此计谋告诉了栾盈,栾盈同意。但他的家臣辛俞极力劝阻说:“我跟随主人是为了尽忠,也愿意主人忠于晋君。”栾盈说:“晋君不让我为臣,有什么办法?”

  辛俞说:“昔商王帝辛囚文王于羑里,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仍服事于商。晋君不念栾氏的功勋,赶出我主,逃亡在外,谁不可怜?可您一旦不忠,就不能容于天地间了。”    栾盈不听。 辛俞哭泣说:“我主此行,必定难免一死。辛俞当以死相送。”随即拔佩剑自刎而死。

  这年,齐庄公以为宗女姜氏作为晋文公女儿陪嫁人,派大夫析归父送往晋国绛都,同时还要把栾盈和其宗族送到曲沃。州绰、邢蒯请求跟随。庄公怕二人归晋,便让殖绰、郭最代替。嘱咐二人说:“你们服事栾将军,就和服事我一样。”

  到了曲沃,栾盈等换服入城,半夜敲响了胥午的家门。胥午开门一看是栾盈,大惊道:“小恩主怎么到此?”

  栾盈说:“到密室相告。”胥午领栾盈到密室中。栾盈拉着胥午的手,欲说难言,不觉泪下。胥午说:“小恩主有事共同商议,不要悲泣。”栾盈收泪告诉说:“我因范、赵诸大夫所害,宗祀不能守。今齐侯可怜我没有罪,送我到此,齐兵接着就到。你如果能出曲沃之兵,共同袭击绛城,齐兵攻其外,我军攻其内,绛城就可以破了。然后,拿获陷害我的仇家才甘心,再奉晋侯与齐侯结好。栾氏复兴,在此一举。”

  胥午说:“晋势力强,范、赵、智、荀诸家又和睦,恐怕不会侥幸成功,不能徒然自做叛贼呀。”栾盈说:“我有力士督戎一人,可当一军,殖绰、郭最也是齐国的勇士,栾乐、栾鲂力大善射,晋国虽强,不足害怕。况且,昔日我在下军辅佐魏绛时,其孙子魏舒有事托我,我事事周旋,他感念我,常思图报。如果魏舒为内助,此事可成八九。万一事不成,虽死无恨。”胥午说:“等来日探探人心如何,方可行事。”然后,把栾盈等藏于密室之中。

  次日,胥午假说梦见了共太子,到共太子的祠庙祭奠,把祭奠剩下的食物和酒赐给官兵吃,栾盈躲在壁后。三杯酒过后,胥午说道:“共太子奇冤,我等怎能忍心在此喝酒行乐?”众人叹息。胥午又说:“今栾氏世代有功于晋,而满朝文武都赶他出境,何异于共太子?”众人都说:“此事全国都抱不平,不知栾盈还能不能回来?”胥午说:“假如他今日在此,你等怎么处置?”众人都说:“如果要保栾盈为主,我们定愿尽力,死而不悔。”官兵中好几个人都流下了眼泪。胥午说:“诸君不要悲伤,栾盈现在就在这里。”栾盈从壁后走出,向众人便拜,众人回礼。 栾盈说:“我如能重回绛州城,死也瞑目。”众人都踊跃愿随,然后畅饮而散。

  第二天,栾盈写密信一封,托曲沃商人,送到绛州魏舒家。栾盈被赶走,当时魏舒就认为范、赵所做之事太过分,现在得此密信,立刻回书说:“我穿甲衣等待,如果曲沃兵到,我立即相迎。”

  这年四月。栾盈见信大喜,胥午便招集曲沃之兵,共计二百二十乘,由栾盈率领。栾氏族人中老弱者都留在曲沃,能打仗的都去。栾盈命督戎为先锋,殖绰、栾乐在右,郭最、栾鲂在左,黄昏时起行,来袭击绛都。曲沃到绛城,只有六十多里,一夜就到。他们首先攻破了外城墙,绛城人还不知道。他们到了南门,城门刚刚关上,连一个守卫也没有。督戎不到一个时辰就攻破了南门,然后招引栾兵入城,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范士匄在家,忽见乐王鲋气气喘吁吁地前来报言:“栾氏已入南门。”士匄大惊,急忙把儿子范鞅叫来聚集甲兵拒敌。乐王鲋说:“事情很急。可以奉主公到固宫去,那里可以坚守。”

  固宫是当年晋文公为避吕、郤焚宫之难,在朝堂的东边另建的一处别宫,宽广十里有余,内有宫室台观,积粮甚多,外掘沟壕,墙高数丈,极其坚固,起名固宫。平时那里有三千精兵守卫,为的是以备不测。范士匄忧虑,怕国中有内应。乐王鲋说:“国中诸大夫都和栾氏有怨,可忧虑的唯有魏舒,如果速以君命相召,还可防备。”范匄认为有理,就命范鞅以君命召魏舒来,一面催促仆人驾车。

  乐王鲋又说:“事不可泄,应该乔装打扮。” 范士匄和乐王鲋,都内穿甲衣,外穿黑色孝衣,蒙上脸面,装作妇人,直入宫中,告知平公,然后慌忙转移到固宫。

  却说魏舒家在城北,范鞅乘车疾驰而往。范鞅见魏舒的门前听了许多车辆,魏舒戎装待发。范鞅下车,急走到魏舒面前说:“栾氏叛逆,主公已在固宫,我的父亲和诸大臣,都守在君前,特派我来接你。”没等魏舒答话,范鞅纵身一跳上了魏舒的车,右手拿剑,左手牵魏舒衣带,吓得魏舒不敢作声。范鞅喝令:“快走。”赶车人问:“往何处去?”范鞅厉声说:“去固宫。”于是车转向东行,一直来到固宫。

  范鞅走后,范士匄放心不下,亲自登城而望,见一簇车徒,自西北方疾驱而至,范鞅与魏舒同在一车之上,大喜道:“栾氏孤立了。”随即开了固宫大门,让他们进来。魏舒与范匄相见,心神不定。范匄执着魏舒的手说:“外人都说将军有私于栾氏,我知将军不是那样。如能一起剿灭栾氏,当以曲沃封你。”

  魏舒此时已进入范氏的牢笼,只得唯唯从命,然后一同谒见平公,共商议应敌之计。这时,赵武、荀吴、智朔、韩无忌、韩起、祁午、羊舌赤、羊舌肹、张孟等诸臣陆续而至,他们都带有兵众车徒,聚到一起军势更加强盛。固宫只有前后两门,都严密把守起来。范匄命赵、荀两家之军协守前门两道关口,命韩无忌兄弟协守后门两道关口,祁午诸等人,周围巡查。范匄父子不离平公左右。

  单说栾盈进入绛城后,不见魏舒接应,心中怀疑。就带兵在市口停了下来,探哨的人回来报:“晋侯已往固宫,百官都在那里,魏舒也在那里。”栾盈大怒道:“魏舒欺我,如果见到他,我要亲自杀他。”随即对督戎等鼓气说:“用心攻打固宫,我一定与你们共享富贵。”督戎说:“戎愿分兵一半,独攻前门两道关,恩主率诸将攻打后门两道关,看谁先进入固宫。”

  此时殖绰、郭最虽然与栾盈同事,然而州绰、邢蒯却是栾盈带往齐国去的,齐侯对他们很欣赏,殖绰、郭最反而经常受到奚落。绰、最与州、邢二将原本不和,这时迁怒到栾盈身上。况且栾盈口口声声只夸督戎之勇,无视绰、最二人,这时二人怎肯为栾盈出力,所以有坐观成败的意思。实际上栾盈所依靠的只是督戎一人。当下督戎手提双戟,乘车前往固宫,要取前关。在关外查看形势,一驰一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分明似一位黑煞神下降。晋军都知道他的威名,这时见了无不胆寒。赵武啧啧叹羡不已。

  且说赵武部下有两员骁将,叫做解雍、解肃,兄弟二人都使长枪,在军中很有名气。这时听得主将叹羡,心中不服,说道:“督戎虽勇,也不是三头六臂,我弟兄不才,愿引一枝兵下关,定要活捉那厮献功。”

  赵武说:“你们一定不能大意,不可轻敌。”二将装束齐整,飞车出关,隔壕大叫:“来将是督将军吗?可惜你如此英勇,却跟随叛臣。早早归顺,还可反祸为福。”

  督戎闻叫大怒,喝教军士填壕而渡。手下军士负土运石填壕,督戎性急,将双戟按地尽力一跃,早跳过堑壕。二解大吃一惊,挺枪来战督戎。督戎舞戟相迎,全无惧怯。解雍的驾马,早被督戎一戟打去,折了背脊,车不能动。惊得解肃的驾马,也嘶鸣起来,不能行走。二解欺他单身,跳下车来步战。督戎两枝大戟,一左一右,使得呼呼作响。解肃一枪刺来,督戎一戟砸去,戟势沉重,只听磅的一声,解肃那枝枪被砸为两段。解肃撇了枪杆便走。解雍也着了忙,手中稍一迟缓,被督戎一戟刺倒。督戎又去追赶解肃。解肃善于奔走,只见他饶宫墙而走,奔往后门方向去了。督戎追赶不上,回来要结果解雍性命,解雍已被军将救入关去了。督戎非常气愤,在关外独自挺戟而立,大声叫阵:“有本事的,多出来几个出来,一齐厮杀,省得费了工夫。”关上无人敢应。督戎守了一会,仍回本营,吩咐军士,打点明日攻关。当天夜里解雍伤重而死,赵武痛惜不已。解肃说:“明日小将再决一战,誓报兄仇,虽死无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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