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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楚庄王三路出击  荀林父邲城败北


 
 

  且说郑襄公探知晋国兵多将勇,恐怕一旦胜了,将讨伐郑国顺从楚国的罪过,便召集群臣商议。大夫皇戍说:“请让我出使晋军,劝晋军与楚兵交战。晋国胜了则从晋国,楚国胜了则从楚国,选择强国而侍奉,有什么可忧虑的?”

  郑襄公赞同,便派皇戍去到晋军先谷兵营,表达郑伯的意思:“我们君侯等待贵国的援救,就像盼及时雨一般,因社稷即将危亡,才顺从楚国,以解燃眉之急,郑国实在不敢背离晋国。楚国胜了郑国,目前非常骄横,但他们经过长期的战斗,军士已经疲乏,如果晋国发起攻击,我们愿意从后面继续跟上。”

  先谷说:“打败楚国,治服郑国,就在此一举了。”栾书说:“郑国反复无常,他的话不可信。”赵同、赵括说:“藩属的国家来助战,这个机会不能放过。彘子的话对呀。”于是不等荀林父下令,先谷等竟与皇戍定下迎战楚兵的协约。

  谁知郑襄公又另外派人去楚军,也劝楚王与晋军交战,两边挑火,坐观成败。孙叔敖考虑晋兵强盛,对楚庄王说:“晋人没有交战之意,我们不如请和,请和不成,然后交兵,那么过错就在晋国了。”庄王认为对。派蔡鸠居去晋营请和。荀林父大喜,说:“这是两国之福啊。”

  先谷对蔡鸠居骂道:“你夺我的属国,又用缓兵之计,就是我元帅肯和,我先谷决不肯,一定要杀得你片甲不留,才知道我先谷的手段。快去告诉楚王,叫他赶快逃走,饶他性命。”

  蔡鸠居被骂一场,抱头而窜。要出营门时,又遇赵同、赵括兄弟,用剑指着他说:“你要再来,先叫你吃我一剑。”

  蔡鸠居跑出晋营,又遇见晋将赵旃,向他拉弓,说道:“你是我箭头上的肉,早晚把你擒住。烦你捎个话,叫那蛮王小心。” 蔡鸠居回到楚营,详细作了汇报。

  庄王大怒,问:“哪个前去挑战?”大将伯乐应声而出,说:“我愿去。” 伯乐随即乘单车,许伯驾车,摄叔为副手,向位于邲地的晋军冲去。伯乐一连射倒晋军数人,摄叔下车擒获一人,然后飞身上车,往本阵中回。

  晋军分兵三路杀来,鲍癸居中,左有逢宁,右有逢盖。

  伯乐大喊:“我左路射马,右路射人,如射不住,就算我输。”随将雕弓拉满,左一箭,右一箭,急急射出,接连射倒三四匹马,多名晋军受箭,右边逢盖的面门也中了一箭,左右两路追兵都不能前来。只有中路鲍癸追赶甚紧,眼看赶上,伯乐正准备将最后一支箭向鲍癸射去,这时一头麋鹿横冲过来,伯乐改变主意,一箭朝麋鹿射去,恰好直穿麋鹿前心,便让摄叔下车把麋鹿取来,献给鲍癸,说:“愿追赶的人食用。”鲍癸见乐伯箭无虚发,心中正在惊慌害怕,便假意叹道:“楚将有礼,我不可再犯。”随指挥左右回车,乐伯慢慢回到本营。

  晋将魏锜知道鲍癸放走了乐伯,大怒说:“楚将来挑战,晋国没有一人敢到阵前,恐怕被楚人耻笑。小将也愿以单车,探楚军强弱。”赵旃说:“小将愿同魏将军一同去。” 林父说:“楚国先来求和,然后挑战。你要到楚军去,也以议和为由,才是回答的礼节。”魏锜回答:“小将就去请和。”赵旃先送魏锜登车,对魏锜说:“将军报答鸠居的请和,我去报复乐伯,各干各的事。”

  却说上军元帅士会,听说赵、魏二将讨请差事去了楚营,慌忙来见荀林父,想阻止他们。他来到中军时,二将已经走了。士会私下对林父说:“魏锜、赵旃,自恃先世之功,没得到重用,常怀怨恨之心,况且血气方刚,不知进退,此行必定惹怒楚军。如果楚兵猝然袭击我军,怎样抵御?”这时副将郤克也说:“楚意难测,不可不备。”先谷大叫说:“早晚得厮杀,怎么准备?”

荀林父拿不定主意。士会退出后,对郤克说:“荀伯像木偶一般。我们应该自作主张。”便与郤克约会上军大夫巩朔、韩穿各率本部兵马,分作三路,埋伏在敖山前。中军大夫赵婴齐也担心晋军失败,预先派人在黄河口准备好船只。

  再说魏锜一心忌妒荀林父为主将,想毁坏他的名誉,在林父面前只说请和,到了楚军大营,竟请战而还。

  楚将蔡鸠居出使晋营,受了晋将的辱骂,今日魏锜到这里来正好报仇。这时他与楚将潘党急忙来到中军,见魏锜已经出营了,便策马追赶。魏锜走到沼泽边,见潘党乘车追来,刚要迎敌,忽然看见泽中有六头麋鹿,因而想起楚将射麋的事,弯起弓来,也射倒一只麋,让驭手献给潘党说:“先前承乐将军赐鲜物,现在恭敬地回报。”潘党笑着说:“他想让我饶他回营,我如要追杀他,显得我楚人无礼。”也命驭手回车而返。

  魏锜回营,假意说:“楚王不准讲和,定要交锋以决雌雄。”荀林父问:“赵旃在哪儿?”魏锜说:“我先走的,他在后面,未曾相遇。”林父说:“楚军既然不准讲和,赵将军必然吃亏。”于是派荀罃带领兵车二十乘,步兵一千五百人,前去接应赵旃。

  却说当天夜里赵旃率领本部来到楚军营外,在地上铺上布席,从车中取出酒菜,坐在那里旁落无人地喝起酒来。又命随从二十余人说着楚国的方言四下活动,得到了楚军的口令,然后混入楚营。楚军士兵盘问后感到有假,正想报信,被晋军杀死。楚营中乱了起来,大喊捉贼,结果赵旃的士兵被捉了十余人。逃回来的士兵见赵旃还坐在布席上,眼看就要天明了,赵旃正要亲自执鞭驾车返回,但马匹饿的走不动。这时,楚军发现了他们,追赶过来。赵旃等连忙弃了车马,奔入附近的树林中,但还是被楚将屈荡发现了,屈荡追赶过来。赵旃将自己的盔甲挂在小松树上,以转移屈荡的注意力,然后轻身走脱。屈荡把赵旃的盔甲并车马回营献给楚庄王。

  随后,楚庄王使公子婴齐同副将蔡鸠居,以左军攻晋上军;公子侧同副将工尹齐,以右军攻晋下军;庄王亲自击鼓,自引中军两广之众,命楚军三路大军突然出击,众军一齐呼应,一时间鼓声如雷,车驰马骤,楚军飞奔向前,向驻扎在邲地的晋国大军冲杀过来。

  晋军全没准备。荀林父听得鼓声,正要出营查看,楚军已经布满晋军营外。林父大惊失色,仓忙无计,传令并力混战。楚兵有备而来,耀武扬威。晋兵如梦方醒,不知所措,被楚兵杀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荀罃率兵没找到赵旃,却撞着楚将熊负羁,两下交锋,这时楚兵蜂拥而上,荀罃终因步卒奔散、寡不敌众,而被熊负羁所擒。

  再说晋将逢伯和两个儿子逢宁、逢盖,同坐一辆小车正在逃奔。恰好赵旃脱身逃到这里,两只脚都扎裂了,看到前面有车,大喊:“车中是什么人?请把我也带上。”

  逢伯听出是赵旃的声音,吩咐两个儿子:“速速前进,不要回头。”二人不理解父亲的意思,回头望去。赵旃立即呼喊:“逢君让我上车。”逢宁等对父亲说:“赵旃在后面呼唤。”逢伯大怒说:“你们既然被赵旃看到,就应该让给他坐。”吆喝两人下车,把缰绳交给赵旃,让他上车而去。逢宁、逢盖没车坐,便死于乱军之中。

 

铋之战

  荀林父同韩厥从后营登上车,领着残兵败将,从山的右边,沿河而去,扔掉车马器仗无数。先谷自后面赶上,额上中了一箭,鲜血淋漓,扯块战袍包上了。林父说:“敢战的也这模样吗?”先谷无话可说。林父等奔走到河口,赵括也到了,诉说他弟弟赵婴私下备了船只,已先渡河走了,并说:“不通知我们,是什么道理?” 赵括怨恨在心,自此与赵婴有了隔阂。

  林父说:“生死混乱的时候哪有机会相互通知呢?”我们的军队不能再打下去了。目前的情况,渡河要紧。”便命先谷沿河边征集船只。只见船只都四散停在河中,一时不能聚齐。正在骚乱的时候,沿河又有大批晋军溃败赶到。林父一看,原来是下军正副将赵朔、栾书,被楚公子侧打败,带着残兵败将也从这条路而来。两军一齐涌到岸边,哪一个不想渡河呢?船只更显得少了。这时,林父只见南边尘土飞扬,恐怕楚兵乘胜追击,便击鼓传令说:“先渡河的有赏。”于是两军人马抢夺船只自相残杀,船上已经挤满了人,后来的人仍然扶着船往上爬,由于船只超重又沉掉三十多艘。

  先谷在船上喝令军士:“再有攀船扯桨的,就用刀砍断他们的手。”于是,其他各船纷纷效仿。岸上哭声震天,山鸣谷应,天昏地暗,日色无光。这时只见后面尘头又起,原来是荀首、赵同、魏锜、逢伯、鲍癸等一伙败将逃来。荀首已上了船,但不见儿子荀罃,让人到岸上去喊,有一个小兵看到荀罃被楚兵俘虏了,就告诉了荀首。荀首说:“我的儿子既然没回来,我不能这样白白地回去。”便下了船重新上岸,整理车马要走。荀林父阻止他说:“他已落入楚军手里,你去了也没有用。”

  荀首说:“能抓到别人的儿子,还可以换回我的儿子。”魏锜向来和荀罃好,愿意同他一起去。荀首很高兴,点起荀氏家兵数百人。而且他平时爱护士兵,很得军心,所以下军在岸上的士兵愿意跟他去;就是已经上船的,听说荀首要去楚军寻找小将军,也都不惜牺牲性命,纷纷上岸跟着去。

  荀首在晋国也算数一数二的射手,这时带兵直闯楚军,正遇着楚将连尹襄老,被荀首一箭射去,恰好穿透面颊,倒在车里。公子谷臣看见襄老中箭,驰车来救,魏锜就迎上前去厮杀。荀首从旁边看准了,又射一箭,射中了他的右腕。谷臣正在忍痛拔箭,魏锜乘机将他活捉过来,并把襄老的尸体也拉走了。   

  荀首说:“有这两样东西,可以换回我的儿子了。楚军很强,抵挡不住,赶快撤兵。”随率兵策马飞驰而去。等到楚军知道情况,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楚将婴齐、蔡鸠居追到敖山,只听山洼里炮声响起,旌旗如云,大将郤克领兵来到。婴齐恐怕中了晋军的计,随即鸣金退兵。士会、郤克检查将士,并没有伤亡一人。便依敖山之险,扎下七个小寨,像七星连结,使楚兵不敢逼近。直到楚兵全部撤退了,才敢整顿旌旗返回晋国。这是后话。

  再说荀首领兵来到河口,荀林父大军还没有渡完河,这时赵婴渡过北岸,打发空船到南岸接应。这时天已经黑了,伍参请求楚庄王迅继续追击晋军。庄王说:“楚国自城濮一战失利,使国家蒙受了耻辱,这一战也可以洗去从前的耻辱了。晋国和楚国最终还是要讲和的,为什么还要杀人呢?”于是下令安营。

  晋军在黑夜里渡过了河,吵吵嚷嚷,纷乱不堪,一直闹到天明。从这场战役来看,荀林父在智慧和谋略上不能预测敌人,才能上不能指挥将士,进不能攻,退不能守,所以遭到惨败,使中原的豪气被楚国一扫而光。楚庄王也由于此役的胜利而一举奠定了“春秋五霸”的地位。

  郑襄公知道楚国胜利了,亲自到邲城慰劳楚军。把楚成王迎到衡雍,让他超规格居住在当年践土会盟时给周襄王建的王宫里,大设宴席庆贺。潘党请求收拾晋军的尸体,筑为“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以向后世表彰庄王的武功。庄王说:“晋国不是有罪可以讨伐,我侥幸胜了,有什么武功可称道的?”于是命军士随便选一块地方,掩埋晋军尸骨,撰文祭祀河神,然后凯旋而归。

  庄王为嘉奖伍参的计谋,封他为大夫(伍举、伍奢、伍尚、伍员就是他的后代)

  却说荀林父领着败兵残将回国,面见晋景公,景公要杀林父。群臣全力保他,说:“林父是先朝大臣,虽有丧失军队的罪过,都是先谷故意违犯军令,才遭到失败。主公只斩先谷,以警戒后人。过去楚国杀了得臣而文公高兴,秦国不杀孟明而襄公惧怕。希望主公能赦免林父之罪,以观后效。”  

  这时士会不慌不忙地说道:“三十多年前,先君文公城濮之战中大获全胜,晋国举国欢腾,但文公面无喜色,群臣奇怪,就问文公:‘既然击败了强敌,为何反而愁闷?’文公说:‘这次战斗,由于我们采取了正确的战法,击破了楚军的左、右翼,楚军主帅成得臣完全陷入被动,无法挽回败局。楚军虽败,主帅成得臣尚在,哪里可以松口气啊。‘困兽犹斗,况人乎?’我们又有什么可高兴的,他是要来报仇的。’直到后来楚王杀了子玉,文公才喜形于色。楚王杀子玉,是帮了晋国的忙。如果说楚国被先王打败是一次失败,那么,杀掉子玉是再次失败。现在您要杀掉林荀父......”

  景公听了士会的话,恍然大悟,笑着说:“大夫别说了,我懂了,我杀了荀林父,岂不是帮了楚国的忙?这样,我们不是也将一败再败了吗?” 于是斩了先谷,恢复荀林父的原职。命六卿治理整顿军队,为将来报仇之日做准备。这是   晋景公三年(周定王十年,鲁宣公十二年,公元前597年)的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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