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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

郑子突回国即位  宋庄公贪贿受敌


 
 

  祭足遂将公子突请出来,并请子突坐在上位。祭足与高渠弥先下拜。其他大臣们没奈何,只得同拜伏于地。

  随后,祭足将预先写就的劝郑昭公退位的表章让大臣们看了以后签字连名。

  次日,祭足上朝面见昭公,使人宣布联名表章:“宋人以重兵压境,要纳子突即君位,臣等不能事君了。”

  祭足又递上自己的密奏一封,昭公打开一看,密奏中言:“主君之立,实非先君之意,乃臣足据理力争说服先君而后立之。今宋国囚臣而执意要纳子突,并要挟臣与之结盟,臣恐身死无益于君,已口头应许纳子突之事。目前宋兵将要来到郑国郊野,群臣害怕宋国,一致同意纳子突即位。臣恐怕一旦宋兵来到,那时主公性命难保。主公不如先作权宜之计,暂时避位,容臣以后寻找机会再图迎您复位。”末写一誓:“违此言者,天打雷劈。”

  郑昭公看了表文及密奏,自知孤立无助,遂与妫妃泣别,出奔卫国去了。

  宋庄公十一年(周桓王二十年,公元前700年)九月己亥日,祭足奉公子突即位,是为郑厉公。郑厉公即位后,大小政事,皆由祭足决断。祭足将女儿嫁给雍纠,称作雍姬。祭足又将雍纠推荐给郑厉公,郑厉公拜雍纠为大夫之职。雍纠原就是郑厉公母亲的娘家人,郑厉公在宋之时,就与雍氏亲密往来,所以郑厉公宠信雍纠不亚于祭足。

  自郑厉公即位,国人俱已安服。只有公子亹、公子仪二人,心怀不平,二人恐郑厉公加害,所以在郑厉公即位的当月,公子亹出奔蔡国,公子仪出奔陈国。

  宋庄公闻子突定位,遣人致书来贺,并就原定三城及白璧、黄金、每岁纳谷等如数索取。

  郑厉公召祭足商议。郑厉公说:“当初急于得国,又是寄人篱下,所以对于宋国所提诸多条件,不敢违命,只得同意。今寡人刚刚即位,宋国就来索要;如依其言,则府库一空。况嗣位之始便失三城,岂不受国人埋怨?不贻笑于邻国?”

  祭足说:“君可以‘人心未定,恐割地生变,愿以三城之贡赋暂且欠还,他日定如数割送’这个理由相辞。至于所要白璧、黄金,可暂付三分之一,婉言谢之。原定每岁纳谷数量,请以来年为始。”

  厉公按照祭足所说理由作书一封,交给宋国使者送达宋国,并先贡上白璧30双、黄金3000镒。对所割3城之事,信中约定冬初交纳。

  宋国使者回报宋庄公,宋庄公大怒:“子突就要死去,是我让他死而复生,子突一贫如洗,是我让他荣华富贵。原定区区所许,乃是子忽之物,于子突又有什么关系,而今胆敢吝惜于我?”即日,又派使者前往郑国并住在那里索要,并提出所许之物必须如数纳宋,三城交割必须立即办理,不得迟误。

  郑厉公又与祭足商议,再向宋国贡去谷物二万锺。宋庄公又派使者到郑国传言:“如果达不到原定所许之数,要祭足自来回话。”

  祭足对厉公说:“宋庄公当年在郑国避难,宋国数次来伐,我先君鼎力保护,且因战争损耗我很大国力,他受我先君大德,未报分毫。今日恃其立君之功,居然贪得无厌,且出言无礼,决不可听。臣请派使者往齐、鲁二国,求他们从中调停。”

  郑厉公说:“齐、鲁二国肯为郑国协调吗?”

  祭足说:“往年我先君伐许伐宋,哪一次都有齐、鲁两国参加。况且鲁侯即位的时候,我先君起了很大作用。即便齐国不重视和郑国的关系,鲁国绝对没有不帮助郑国的道理。”  

  厉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祭足说:“当初华督弑君而立子冯,我先君与齐、鲁并受贿赂,共同促成其事。鲁受‘郜大鼎’,我国也受商彝。今当应诉告齐、鲁,以原来宋国所送商彝托他们送还给宋国。宋庄公如追思前情,必羞愧而自止。”

  厉公大喜:“寡人听卿一席话,如梦初醒。”即遣使者备了厚礼,分头前往齐、鲁二国,向他们通报郑国已立新君,且诉说了宋庄公忘恩背德、索赂不休之事。

  使者来到鲁国见到鲁桓公说明来意之后,鲁桓公笑道:“昔日宋君即位时行赂于敝邑,仅仅用了一个‘郜大鼎’。今日宋君扶持郑君即位,索要那么多东西,他怎么还不满意?寡人当亲自出面,即日亲往宋国,为汝君求解。”使者谢别。

  随后,鲁桓公派公子柔前往宋国,向宋庄公转达了鲁桓公的问候,并说鲁桓公有事情要来与宋庄公会见商量。

  宋庄公说:“既鲁君有言相约,寡人当躬身造访鲁境,岂能有劳贵君远行。”公子柔回国复命。鲁侯再派人往宋国约定会见地点。商量把相会地点定在谷丘(今河南虞城谷熟镇一带)

  至时,宋庄公与鲁桓公会于谷丘。鲁桓公代郑国称谢,并为郑国所许酬劳之事求宋庄公宽限。

  宋庄公说:“郑君受寡人之恩够深的了。他就像一枚鸡蛋,我把他孵成小鸡,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现在他羽毛丰满了,所许酬劳,原就出自他的本心。他今归国篡位,背负诺言,寡人岂能忘记?”

  鲁桓公说:“贵国扶持子突即位,他岂能忘记?但只是他即位不久,府库空虚,一时未得如约纳贡。那只是迟早之间的事,他决不会负言。此事寡人可以力保。”

  宋庄公又说:“金玉之物,可以府库不充为由暂且推却不给。而交割三城,只在片言之间,为什么还不办理?”

  鲁桓公说:“郑君顾虑刚即位便失守祖业,被国人埋怨、列国耻笑,所以愿以赋税代之。我听说他们已纳粮万锺了。”

  宋庄公说:“他们送了二万锺粮食,这原就是在每年应缴之数以内,与交割三城毫无关系。况且郑子突所许诸物,目前交的还未及半。今日尚且如此,待到日久事冷,寡人更没有指望。请君早为寡人打算。”

  鲁桓公见宋庄公十分固执,怏怏而回。鲁桓公归国,即派公子柔使郑,向郑厉公说了宋庄公不肯相宽之语。郑伯又遣大夫雍纠捧着商彝,呈上鲁桓公,言:“此乃宋国故物,为当年宋君即位时所送,寡君不敢擅留,恳请您代郑国纳还宋国府库,以当三城。另外还有白璧三十双,黄金二千镒,求君侯一并转送宋君,善言解释。”

  鲁桓公看到郑国如此诚意,不好推辞,只得又派使者到宋国,约宋庄公于虚地(位于今河南延津东南)相会。至时,鲁、宋二君相见礼毕,鲁桓公又代郑伯致不安之意,如数呈上郑国所托白璧、黄金。

  鲁侯说:“您原来所说郑国所许诸物未及半数。寡人已经正言责备了郑伯,据我了解,郑国已经尽力献纳。”

  宋公并不称谢,只是问道:“他们没说三城何日交割?”

  鲁侯说:“郑君念先人世守,不敢以私恩之故,轻弃封疆。今奉一物,可以相当。”即命左右拿来黄锦袱包裹,高高捧着,跪献于宋庄公之前。

  宋公庄闻说“私恩”二字,眉头微皱,已有不悦之意,待到揭开包裹观看,认得这商彝乃是当初自己回国即位后贿赂郑国之物,宋公庄勃然变色,佯为不知,问:“此物何用?”

  鲁侯说:“此物原为贵国府库之珍。郑先君庄公曾效力于上国,蒙上国送以重器,藏为世宝。郑君不敢自爱,仍归上国。他们期望贵国念昔日郑庄公相助之情,免其纳地。郑先君尚受其赐,并不是只有您才有恩于别人。”

  宋公见提起旧事,不觉两颊发赤,应道:“往事寡人已忘,待我回去问清。”

  正议论间,忽报燕伯朝宋,已经来到虚地。宋庄公随即请燕伯与鲁侯一处相见。燕伯见宋庄公,诉称:“燕国地邻于齐,经常被齐国侵伐。寡人愿邀君一同拜会齐国,与齐国交好,以保燕国社稷。”宋庄公当即答应。

  鲁桓侯又对宋庄公说:“齐国与纪国几世为仇,也常有袭击纪国之心。君如为燕请成,寡人也愿为纪乞好,各修和睦,免动干戈。”

  鲁、宋、燕三君遂一同往谷丘结盟。

  然后鲁桓公回国,自秋至冬,并不见宋国回音。  

  这时,郑国又因宋国使者督促财贿,不绝于道,于是又遣人求鲁侯调停。鲁桓公只得又约宋庄公于龟地(宋地,位于今河南睢县西南)之境会面,以商量关于郑国向宋国纳贿的事。

  但宋庄公没来赴会,只是派使者对鲁桓公说:“寡君与郑自有约定,请君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鲁桓公大怒,骂道:“作为匹夫贪而无信尚然不可,何况作为一国之君?”遂调转车头直接到了郑国,与郑伯会于武父之地,约定联合起来,共同发兵讨伐宋国。

  宋庄公闻鲁桓公发怒,料想这事不会就此罢休。又闻齐侯不肯助郑子突,遂遣公子游往齐国结好,诉以子突负德之事:“关于帮助子突回郑国即位之事,寡君现在非常后悔,愿与君协力攻郑子突,以复郑国故君子忽之位。”同时宋使者还为燕伯求平。

  宋国使者在齐国还没返回宋国,宋国疆吏向宋庄公报告:“鲁、郑二国兴兵伐宋,其锋甚锐,已经逼近睢阳。”

  宋庄公大惊,遂召集诸大夫计议迎敌。

  公子御说谏道:“立国的根本,在于有德,在于能够明辨是非曲直。我们贪图郑国的贿赂,又放弃鲁国的友好,他们出师有名。我们不如请罪求和,息兵罢战,此为上策。”

  大夫南宫长万说:“兵至城下,不发一矢而求和自救,这是示弱的表现。作为一个国家就显得太无能了。”

  太宰华督说:“长万之言极是。”

  宋庄公遂不听御说之言,命南宫长万为将。长万推荐猛获为先锋,出车300乘迎敌,与鲁、郑联军排开阵势。

  鲁桓公、郑厉公并驾而出,停车阵前,单让宋庄公出来答话。

  宋庄公心怀惭愧,托病不出。

  南宫长万远远望见两支绣盖飘扬,知是二国之君。遂拍着猛获的肩膀说:“今日猛获不建大功,更待何时?”猛获应声而出,手握浑铁点钢矛,麾车直进。

  鲁、郑二君看见猛获来势凶猛,将车退后一步。左右拥出两员上将,即鲁将公子溺、郑将原繁,二人各驾戎车迎住。原繁大喊:“来将何名?”

  猛获答道:“吾乃先锋猛获是也。”

  原繁笑道:“无名小卒,不得污吾刀斧,换你正将出来决一死敌。”

  猛获大怒,举矛直刺原繁。原繁抡刀接战。子溺指引鲁军,铁叶般裹来。猛获力战二将,全无惧怯。这时鲁将秦子、梁子,郑将檀伯,一齐拥上。猛获力不能抵,被梁子一箭射着右臂,不能持矛,束手受缚。随猛获出阵的兵车甲士,尽为郑、鲁联军俘获,只逃走步卒50余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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