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 唐太宗回首往事 吴承恩奋笔疾书
“偷听别人讲话不好,让帝辛和隋炀帝知道了可不得了。”吴承恩背后站立一人说。
“你是……哎呀!是唐太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吴承恩连忙施礼。
“嘘——小声点,咱们去别处聊聊。”李世民说。二人去落虹桥上聊谈起来。
“我和杨广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两个人的聪明智慧、雄才武略和文采风流,应该说十分近似。杨广的军事才能可能比我略强一些,论文化修养,他可能要超出我许多。在兄弟排行中,我们都是老二,政治道路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都是夺了哥哥的位子当上的皇帝。杨广杀了哥哥,我也杀了,杨广杀了父亲杨坚,我可没有杀我父亲,只不过把他老人家近似软禁而已。杨广最大的弱点就是听不得任何反对意见,我与魏征的千古佳话,是我作为明君的最有力的佐证,魏征表面给人的印象很是刚直,其实我却见到他的献媚,这些是不能随便说的。杨广成了‘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的千载暴君,我却是旷世明君。”李世民说。
“这是为什么呀?”吴承恩问。
“一个帝王,未必要多么聪明,但一定要有宽广的胸怀和磁石一样的凝聚力。像刘邦,还有后来的朱元璋,他们读的书远远比不上杨广,但他们的胸怀和凝聚力却是杨广无法比拟的。虽然杨广是个大暴君,但我还是要客观地评价他,不能说坏就一无是处,他要是坏得一无是处,他如何能当上隋朝的皇帝?杨广还是有功绩的,我不能一笔抹杀,刚才你已经听到了他自己的表白,我就不再重复了,杨广真的是一个文韬武略都很雄厚的绝顶聪明之人。”李世民说。
“哦,陛下能这样评价他,足见您的气度。”吴承恩说。
“人生一世,成也好,败也罢,都不容易。我是生于乱世,当时隋朝国政衰败,我16岁就应募勤王,崭露头角。我广交天下英豪,招兵举事,欲得天下。我的父亲晋阳起兵,我与长兄分统左、右两军,并肩作战,一举攻克长安。唐朝建立后,我任尚书令、右武侯大将军,被封秦王。建朝初年,我数次征讨地方割据与叛乱,收复天下郡县,并将隋朝残余围困于洛阳,相继平定了隋末两个最强大的势力。我实际上就是唐朝的开国皇帝,我当了皇帝后,与时俱进,开拓进取,不断创新,开创了唐朝100多年的贞观之治、武后临朝和开元盛世,盛唐是华夏历史上繁荣强盛、文化发达、贸易远达欧洲、非洲的一个时期,唐朝的强盛与我是密不可分的。”李世民在自我表白。
“陛下一代圣君!”吴承恩说。
“我任用贤能,从善如流,闻过即改,我还将原太子李建成的属下魏征赦罪,原本是我的敌人,我却让他参掌朝政。后来魏征去世,我吊唁魏征时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我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我视民如子,不分华夷。打败突厥以后,可汗被俘,东突厥灭亡,我的版图扩大到了贝加尔湖以北。在对待10多万突厥降众问题上,众议不决,我决定在河套地区设立了两个都督府,统领突厥降众,归附的各级酋长均拜为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迁入长安居住的有将近万家。民族政策很快得到周边很多民族的拥护和爱戴,他们纷纷将我尊为天可汗,敬若神明。之后我又多次用兵西域,西域各国相继投降唐朝,皆到长安朝贡。贞观十五年,应西藏雪域君子的多次请求,我将宗女李唐金枝远嫁吐蕃,与吐蕃成了甥舅关系。”李世民说。
“陛下不愧为中华千古一帝!”吴承恩说。
“当然也有不光彩的事情,就是玄武门之变。反正人都死了,我也当上了帝王,怎么粉饰都不为过,不能让后人像说杨广那样说我!什么正义不正义的,把我逼上绝路,不杀他们如何成就大事?什么道德不道德,让史官、文人们去拼命丑化建成、元吉和我的父亲好了,后人都懂得扶竹竿不扶井绳的道理,还用我去瞎操心?历史也不是按照道德原则发展的,玄武门事件的道德评价有什么重要?这是专制政治常有的现象,我作为优秀的政治家获胜了,这对于唐朝的兴盛是有益的,对华夏历史的发展也是有利的。”李世民的话让吴承恩倒抽一口凉气。
“说心里话,我的老父亲也是了得的人物,他老人家并不昏聩,他对我们兄弟间的你死我活明镜一般。我几次无端寻衅,诬告建成谋反,都被他老人家看破了。建成身为太子,老人家又器重他,他没有理由反叛,只是我总想通过老父亲把他整倒而已。作为老人家,他在我们兄弟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偏爱偏心,但他老人家是皇帝,他应该维护长子的继承权,可他又让我保持一定的军事力量,这是让我能与建成相互牵制。”李世民继续在说。
“太上皇也很英明伟大!”吴承恩插话。
“我功勋卓著,盖过了太子建成,他们绝对不会让我功高盖主,他们不再给我建功的机会。在建成的作用下,把我的主要谋士房玄龄、杜如晦赶离我的秦王府,还提调我的勇将随他们出征,我知道这是在剪除我的羽翼,我就要完全处于劣势地位了。我已经忍无可忍,明知道他们不是要我的命,但我必须假借建成要杀我起事,否则没有正当理由,也不会有号召力。武德九年农历六月初四,我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我率秦王府幕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在宫城的北面玄武门内,一举杀死了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我也是铤而走险,选择了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和时机下手,置生死于不顾,全力一搏,最终获胜。太子大势已去,有人让父亲将国事交托于我,老人家很是聪明,立即顺水推舟,连说:‘很好!我也久有此心。’八月,老人家不得不禅位,我也就登了基,帝号太宗,次年改元贞观。”李世民很是得意地说。
吴承恩出了一身冷汗。一睁眼竟是一梦,他再也没了睡意,脑海里总有一个问题绕来绕去:历史由谁来写?于是他展纸挥笔写道:
历史应该由谁来写?就让别人来写,由后人来写,但那位“别人”、“后人”难道就一定能够公正无私地直书秉笔吗?我看未必!
殷商的灭亡怎么能只归罪于商纣一人,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综合,天意使然,帝辛有罪。秦朝的灭亡全归罪于秦二世,难道没有赵高的事儿,难道秦嬴政能脱掉干系,李斯就不该钉在耻辱柱上?西汉王莽篡政,东汉风雨飘摇又该归罪谁人?传统的世袭思想严重影响着对历史的公正评价,《史记》自始至终都贯穿着王朝世袭思想,怎能公正评价历史人物?王莽永远是个乱臣贼子,所以新朝的灭亡主要原因总是王莽的不正统,谁敢说黄河天灾是王莽新朝灭亡的主要原因?
对三国曹操的评说,也是因受传统世袭观念的束缚,长期在戏台上扮演着白脸奸臣的角色,历史被歪曲了,皇家世袭观念的毒素侵蚀了华夏儿孙,至今一些文人在历史的问题上,仍维护着王朝的世袭制度。贞观盛世只吹嘘李世民了不得,总不愿意承认武则天的功劳,因为她是女人,乱了朝纲,有违封建传统。孔孟封建思想的控制,让华夏子孙脑袋灌水,不认好坏,一个对历史作出巨大贡献的巾帼先驱,却因某些封建文人的添油加醋,搞得面目全非。
吴承恩仍在继续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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