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浮丘戏楼观表演 淇奥说起桃花庵

    县古庙会说起来比伾山大佛历史还要久远。每年正月初一到二月初二，来自晋、冀、鲁、鄂、皖及周边区域的香客络绎不绝，大伾山、浮丘山上，古城四条主要街道人山人海。民间十里八乡的扭秧歌、踩高跷、耍狮子、舞龙、竹马、武术、旱船等，一队接着一队通过四条主要街道，在文治阁下尽情表演，然后登山朝拜，那是锣鼓喧天，唢呐悠扬，鞭炮阵阵，还有震耳欲聋的三眼铳。马戏团、驯兽团、杂技团、武术气功表演团，把庙会声势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地方小吃，香气扑鼻，铺牛肉、黄米糕、胡辣汤、酥火烧、石子馍、酸辣香麻丸子汤，风味各异，煞是诱人。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各种玩具，有红缨枪、刀剑等，嘴里吹着泥咕咕，大人们替孩子举着气球，脖子里替孩子们挎着各种脸谱模子，那才是真正的欢度节日，一派热火朝天景象。仅碧霞宫门前的香灰，每天就有几车，据说每天的客流量最高达到20多万人，一个县城的古庙会，不能不称其规模宏大。
    皇商薛蟠带着夏金桂，还有几个家丁，果然进了浚县城。知县刘德新已经调离，新知县接待了薛蟠，好一阵海吃海喝，把个民脂民膏整了个肚圆。然后薛蟠作为新知县的贵客，住进了刘德新的府中。

    吴承恩、叶嫦娥进行了化装，还有常云梦、周颂鹤、赵燕淇等七个人跟着，也进了浚县城。浚县城中果然是文人骚客纷至沓来，无意之中竟然遇到山东曲阜的孔尚任，孔尚任被康熙破格提拔为国子博士，他是奉命赴江南治水路经浚县。孔尚任先认出了吴承恩，然后也就加入了吴承恩的队伍。孔尚任说：“浮丘山碧霞宫前正在唱戏，咱们去那里看看如何？”于是他们也就登上了浮丘山。
    几个人坐下专心看戏，却见从山下来了一班人，常云梦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一位说：“你们看，那个不就是杀人在逃犯薛蟠吗？”几个人已无心看戏，都把目光转向薛蟠一班人。
    “哪里是什么薛蟠，我认得他，他叫侯方域，这几天他每天必到，总是坐在一个小尼姑身边。”孔尚任说。
    “也许用的是化名，和我一样，不敢让人知道真实身份。”吴承恩说。
    “那个小尼姑我也认识，就是碧霞宫后面桃花庵的小尼姑，家是陕西米脂县的。因米脂连年饥荒，随母亲逃难流落浚县城中，母亲冻饿而死。6岁的她被桃花庵住持陈妙能收留，剃度为尼，赐姓陈，法号妙善。据说她本姓李，叫李香君。就是那边那个，侯方域又坐她旁边了，就是那个。”孔尚任用手指着说。大家都偷偷地顺着孔尚任手指的方向看。

    “好标致的女子，可惜了，可惜了！”魏淇滨低声说。马飞燕偷着踢了魏淇滨一脚，叶嫦娥、赵燕淇、付伾岚、王碧霞在偷笑。
    “桃花庵？这么好听的名字。”吴承恩说。

    “桃花庵虽不大，却很有灵气，香客络绎不绝。陈妙能住持酷爱桃花，她定了一个规矩，凡香客前往，要种植桃树一棵，我前几天就种了一棵。你是没去看，碧霞宫后面，浮丘山北麓漫山遍野都是桃树。每逢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清风徐来，那花香能醉倒整个县城。”孔尚任说。
    “别看戏了，去桃花庵吧，李香君会喜欢上你的。”叶嫦娥坐在吴承恩身后说。搞得吴承恩与孔尚任好长时间没再言语。

    “李香君走了，你看她还嗑着瓜子，怎么还故意把没吃的瓜子也撒在路上啊？”魏淇滨说。
    “天都黑了，咱们也该走了。”常云梦说。
    “别说话，没见薛霸远远地追着瓜子去了嘛。”周颂鹤说。
    “追谁我都不管，只要不追叶嫦娥就行。”吴承恩低声嘟噜着。叶嫦娥恶狠狠地踢了吴承恩一脚，大家都偷着笑了。
    戏也没看好，不过吴承恩一块心病算是落地了。孔尚任说是有事要单独行动，估计是搞私人侦探，看看薛霸与小尼姑究竟会怎样。天已经黑了，月光之下草草看了一下碧霞宫，众人踏着月色就回到了淇奥。赵燕淇回到家里才发现，小玉佛给弄丢了。
    后来吴承恩、叶嫦娥、常云梦、周颂鹤、赵燕淇一帮人又在雷达楼顶层巧遇，他们坐下来聊天。王碧霞说：“你们听说没有？小尼姑情窦初开，耐不得青灯孤影寂寞，竟然看上了薛蟠，薛蟠也被小尼姑勾走了魂儿。薛蟠借着月光，循着撒在地上的瓜子，竟然找到了桃花庵。现在人们把那条上山的小道改称‘撒瓜子路’了。”
    “最近孔尚任从京城寄来一本他写的《桃花扇》，看了以后我才知道，侯方域不是薛蟠，是复社文人，李香君根本不是小尼姑，是南京妓院的。侯方域在南京妓院认识了李香君，二人订下婚约，阉党余孽阮大铖得知侯方域手头拮据，暗送妆奁，以拉拢侯方域，结交复社。李香君看破阮大铖的阴谋诡计，坚决退还妆奁。阮大铖那个坏蛋于是诬告侯方域暗中勾结左良玉背叛朝廷，侯方域被逼逃离南京。阮大铖得了势，强迫李香君改嫁党羽田仰，李香君誓死不从，血溅定情的诗扇。杨龙友将扇上的血迹点染成折枝桃花，成了一把有名的桃花扇。几经波折，侯方域和李香君又得重逢，他们目睹山河破碎，最后撕破桃花扇就都出家了。”叶嫦娥说了一大段。

    “哪是那回事啊！小尼姑瞒过师父把薛蟠藏在桃花庵内，薛霸乐不思蜀，一连数日不回刘知县府中。夏金桂数次找到浮丘山，虽然没找到薛蟠，却找到了一个道人，两个人也好上了。薛霸的好事终归泄漏，同床共枕的小尼姑和薛霸被早早起来焚香的住持陈妙能发现。陈妙能原本想要送薛霸到县衙告官，后来得知薛霸的真实身份，也是为了保全桃花庵名节，陈妙能改了主意，她要薛霸连饮三碗凉水，日暮下山永不得再来，并要求出去不得外传。”马飞燕说。
    “薛霸得冷阴暴病而亡，小尼姑后来生下一子，住持陈妙能托桑村庙住持秘密将幼子抱走，给了一苏姓人家，取名苏宝玉。”王碧霞说。

    “夏金桂因常登浮丘山，竟与小尼姑陈妙善结成姐妹。数年后苏宝玉偶遇夏金桂，夏金桂怎么看都像当年薛蟠的模样，于是就做了苏宝玉的干娘。一次夏金桂带着苏宝玉去桃花庵，陈妙善认出了儿子。”付伾岚说。
    “你说的是什么剧种版本的《桃花扇》吧？当时在浚县公演，浚县人大闹舞台，指责此事纯属胡说八道，给浚县人脸上抹黑，后来刘德新又调回浚县，强令孔尚任将故事地点的浮丘山改为虎丘山，并命人砍了浮丘山上的桃树林，将桃花庵更名为白衣阁。此外，为避‘姑’字，规定凡浚县人，称父之姐妹不得为‘姑姑’，改称‘妈妈’，称母亲为‘娘’，现在已成为浚县的习俗。”赵燕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