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发生在淇河岸畔，以围棋发明人箕子为主人公的故事
第六场
【纣王、妲己上。妲己手上拿风筝线圈。两人头望高空，指指点点，一副陶醉地放风筝的状态。
妲 己 大王你看，飞得好高呀！
纣 王 拿来！（接过线圈，亲自放线）看孤的！
妲 己 哇！更高啦！
纣 王 哈……好好看着，孤让他更高。
【两人正高兴间，妲己突然一愣怔。
妲 己 呀！
纣 王 这？断了，断线了！
妲 己 哼！扫兴！（生气地扭向一边）
纣 王 娘娘莫恼，娘娘莫恼。明日孤赔你个一模一样的。
妲 己 不！臣妾就要这个，现在就要！
纣 王 可它断线，忽忽悠悠，早不知飘哪去了。
妲 己 让人去找！
纣 王 好，让人去找，去找。咳！真是晦气。
【费仲上。
费 仲 参见大王和娘娘！
纣 王 （烦燥地）免礼！
费 仲 （悄声）我看大王脸色……莫非？
纣 王 （郁闷地）唉，别提了。线断了，风筝掉下来，娘娘正生气呢。
费 仲 不过如此。大王别愁，臣带来个一模一样的。
纣 王 哦？
费 仲 娘娘昨日让微臣做风筝，微臣专门多做了一个以作备用。
纣 王 哦？甚好，甚好，快快拿来！
费 仲 管家！
【管家拿风筝上。费仲拿风筝交给纣王。
费 仲 微臣听说大王和娘娘在此放风筝，怕有意外，便随身带来，不想真还派上用场。
纣 王 忠臣呀！朝中文武都要像你，可就……
费 仲 大王过奖！
【费仲暗指正在生气的妲己，让纣王去送。
【纣王走上前拍妲己的背，妲己扭身。纣王亮起风筝，妲己一声惊呼。
妲 己 啊？哪来的？
纣 王 孤是天子，这是老天送回来的。
妲 己 谢大王疼爱。（快乐地放风筝下）
费 仲 大王，药酒送到，可箕大人无福消受。
纣 王 却是为何？
费 仲 箕大人身体有伤，胡乱吃药，吃傻了，再难为大王所用。
纣 王 这？
【妲己内声：“大王，快来放风筝！”
纣 王 咳！他傻就傻吧，快陪孤去放风筝。
【纣王匆匆下。费仲眼瞅纣王下场，笑。
费 仲 （得意）今日巧把箕贼铲，永除身边一大患。朝中谁敢再冒犯，箕贼先例在眼前！（冷笑着，一步三摇下）
第七场
【半月后。大商朝堂。
【内声甲：报！东夷暴民气势日壮，来势汹汹！
【内声乙：报！西岐造反，纠集八百诸侯，以姜子牙为军师向朝歌杀来！
【咚咚的鼓声中，光启。百官上朝。
百 官 参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纣 王 平身。
百 官 谢大王。
纣 王 近来天下不安，先有东夷暴乱，西岐今又造反。
【众人哗然。
妲 己 谁肯挺身替大王分忧？
纣 王 张大人？
张大人 臣老迈年高，这山高路远的，恐误朝廷的大事。
妲 己 李大人？
李大人 臣年纪轻轻，才薄识浅，难当此任。
纣 王 王大人？
王大人 臣近来染病，咳，咳……
纣 王 （厌烦，摆手）费丞相！
费 仲 臣在。
纣 王 丞相呐——
（唱）平日效忠喊最响，
好钢当用刀刃上。
请为百官作榜样，
为孤分忧救大商。
费 仲 （背唱）吹捧逢迎胆气壮，
动真上硬腿筛糠。
若把此任接肩上，
岂非枉送一命亡。
这……启禀大王，臣身为百官之长，无时不想报答君恩。可是……臣文才尚可，武德不足。前番出征东夷，全军覆没，此番若再领兵，只恐重蹈覆辙，再负大王。
纣 王 饭桶！一群饭桶！满朝饭桶！
（唱）好事都知往前凑，
一遇难事抢着溜。
不如养上几只狗，
至少帮朕吼三吼！
妲 己 大王莫恼，大王莫恼。
费 仲 大王，臣虽无才领兵，却有一计.
妲 己 丞相，有计快献。
费 仲 这东夷暴民，不过是衣食无着，讨个活命。而这西岐造反，却是想夺大王江山。
纣 王 讲！
费 仲 大王可以广散财粮衣物，招安东夷暴民，组成大军迎战西岐！
妲 己 西岐只有五万兵马，而东夷暴民有七十万之众。七十万对五万……大王！
纣 王 高！实在是高！
费 仲 东虎来得猛，
妲 己 西狼气势汹。
费 仲 鹬蚌若相争，
纣 王 得利是渔翁！哈……
【鼓声咚咚。箕子内喊“啊呀，不可”上。
箕 子 （急切地）启禀大王，用东夷打西岐，以灾民御强敌——这……这费仲之计，万不可听！
【众人皆愣。
箕 子 想当初灾民初起，善加抚慰，许以衣食，自可招安为兵。可如今，费仲出兵镇压，已激起民变，再想以衣食收买，为时晚矣！
纣 王 这？
箕 子 收暴民为兵，乃是养虎在侧。一旦交战，七十万暴民若是记恨前仇，临阵倒戈，我大商岂不休矣！
众 人 （面面相觑）这？
费 仲 你……不是傻了吗？
箕 子 当傻则傻！此时不傻！
费 仲 大王！他早已吃药吃傻，岂能容他擅闯殿堂，满口疯话！
妲 己 来人，将傻子轰下殿去！
箕 子 慢！大王呀——
（唱）放眼满朝文和武，
看着精明都糊涂。
独臣呕心把天补，
谁识疯傻是醒夫！
纣 王 你……你没疯？没傻？
箕 子 大王赐臣药酒，费仲怕臣挂帅掌权，便下了毒药失心疯。臣察觉之下将计就计，装疯卖傻。
费 仲 你？说我下毒，有何凭证？
箕 子 请传春香！
纣 王 春香？
箕 子 相府的奴婢，随他去赐酒。
纣 王 哦？
箕 子 臣对春香曾有救命之恩，后她入相府为婢。此次送酒，她在盖酒的红布上写字，告臣酒中有毒！
费 仲 （背白）原来那贱婢将红布掉在地上，乃是故意引箕贼注意！
箕 子 费大人，请传春香对证。
费 仲 启禀大王，家婢春香昨夜暴毙身亡！
箕 子 你！杀人灭口！
费 仲 你敢诬蔑本相！
妲 己 大王，既然死无对证，箕大人也安然无恙……
纣 王 好，此事就此作罢。箕大人，你不满费丞相借力打力之计，可是另有良策？
箕 子 臣愿挂帅亲征，平定天下。
费 仲 （自白）箕贼若领军，大权握手心。军权在他手，老夫怎安寝！（对纣王）啊呀！大王不可！那西岐姜子牙是他师兄。
箕 子 正因是我师兄，知非常人能敌，我才要挂帅亲征。
妲 己 大王，都知他与姜子牙情同手足，让他挂帅，岂非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纣 王 这……
箕 子 大王呀！
（唱）惊闻师兄成叛党，
又惊又疑百纠肠。
旬前棋枰争高上
转瞬为敌真无常。
东夷乱民猛，西岐兵马壮，
师兄擅战阵，威名震八方。
别人帅军还罢了，
师兄统兵谁能当！
平日里自把忠良来标榜，
我岂能坐观大商就此亡？
为人臣，重任抗，
念君恩，报大商。
天下大事放心上，
私情暂且搁一旁。
抛却一把衰朽骨，
力保大商永无殃。
有道是家国大义高无上，
且舍弃兄弟深情水流长。
请大王允我挂帅战沙场，
与我那同窗师兄分高强！
纣 王 嗯，箕大人忠心可鉴，主动请战，准奏！孤封你为……
费 仲 （急阻）啊呀大王，让他领兵，万万不可！
妲 己 让他领兵，确实不妥。
纣 王 如何不妥？
妲 己 他出尔反尔，前后不上，此中必定有诈！
纣 王 诈从何来？
费 仲 前番他力主招安东夷，现在却要主动出战！
妲 己 前番朝上议论西岐扩兵有谋反之象，独他为西岐辩理，说那是为了对付边关戎狄，强化边防！
费 仲 这都是想让大王错失良机，养虎成患，让东夷越来越乱，让西岐越来越强！
箕 子 我如有此意，当下东西大乱，正该高兴，又何必主动请战！
费 仲 呵呵！呵呵！呵……你想夺得军权，里应外合！
箕 子 你！诬良为盗，信口开河！
妲 己 大王，臣妾听说那姜子牙半月前来朝歌朝贡，还专门到箕府作了一番密谈。待那姜子牙一回西岐，便兴兵造反，这个中奥秘……
箕 子 大王，我们不过下了一盘棋。
费 仲 只是一盘棋？呵呵！武士，去给我搜！
【有武士应声下，旋即带一方帛上。
武 士 报！搜出密件一份。
费 仲 （接看，又展给箕子）呵呵！睁大眼看！
箕 子 （惊）这！从何处搜得？
武 士 箕府柴堆之下。
箕 子 （指费）你！定是你栽赃陷害！
费 仲 我？哼哼！姜子牙亲笔手迹，你我可都认得！（将帛书让箕看）
箕 子 （越看越惊）这、这、这……
费 仲 大王请看。（上递）
纣 王 （接读）《西岐广联天下义士名录》！呀！黄飞虎、邓九公、土行孙、箕胥余（惊怔）……呔！箕贼！私通叛党，该当何罪！
箕 子 大王，冤枉！微臣从未见过此书，定是有人恶意陷害！
纣 王 哼！
箕 子 大王呀！微臣年方弱冠便奉立朝堂，为官50余载，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即便东夷地动之事在上林苑惨遭屈打，亦未敢有半点怨恨之意。听闻费仲要出兵东夷，仍忍痛拄杖上殿，苦口规劝罢兵，愿以七旬之身前往招安。只惜招安之议未受采纳，但病卧家中，仍时时不敢忘忧国事。今日一闻西岐造反，不及梳洗，便匆匆赶到殿前忠言进谏，力阻费仲以东夷暴民对西岐叛军之计，并不惜以衰朽之躯主动请缨为帅，为大王分忧。此种肝胆，此番忠心，此等境界，放眼朝堂上下，有几人做到，几人能够！
纣 王 这？
费 仲 大胆箕贼，铁证在手，还敢狡辩！
妲 己 通敌叛乱，罪不容诛。
箕 子 大王呀！
（唱）微臣最是重品性，
可杀可剐品格清。
万般不愿德受辱，
几曾藏私有二心。
莫非五十载朝堂风霜重，
敌不过一封帛书轻又轻！
大王，君臣信任乃立国之本，请大王明察！
纣 王 哼！你暗通叛贼，卖主求荣，如何信你？
箕 子 张大人，请为箕某说个公道。（张躲）李大人，请为箕某……（李躲）王大人……（王躲。箕子环视，群臣皆后退。箕绝望而叹）可怜呀，诸位！可悲呀，大商！
（唱）绝无一人有血性，
个个躲我如瘟虫。
妲 己 （唱）逆臣贼子人最憎，
谁肯为你来说情！
箕 子 （唱）环顾四周心发冷，
枉为大商付一生。
费 仲 （唱）此时后悔已无用，
早该想到无善终！
箕 子 （长叹）奸相啊，祸水！
（唱）你不知缓急与轻重，
分不清小私与大公！
强敌压境搞内讧，
未战先自断股肱！
大王呀——
空有两眼亮炯炯，
难辨贤愚与奸忠！
君主反被臣子弄，
日薄夕山前途穷！
【环视四周，指点群臣，惨然凄叹：“你、你、你！你们、你们……”
泱泱满朝称国栋，
急难何曾见贞忠？
唯唯诺诺邪气盛，
无人挺身扶危倾。
鹿台巍巍入云耸，
无数梁柱下面擎。
世事如棋分伯仲，
致胜须靠众子功。
可惜呀，可惜——
放眼满朝绫罗客，
更无一人骨铮铮。
纵然我一人长出千双手，
又怎能挡住万只大窟窿？
有道是一子独强又何用，
有谁见大厦能由孤木撑！
哀我大商气数尽，
辉煌只在一梦中！
纣 王 来人，将箕贼拿下！孤要御驾亲征，率70万招安大军迎战西岐，破敌凯旋之日，将箕贼与西岐姬氏父子同处绞刑！
妲 己 大王英明！
费 仲 大王万岁！
众大臣 大王英明，大王万岁！
【光暗。
【定点光：箕子被押至台侧，满心凄怆。
箕 子 （哀叹）疯了，疯了，都疯了！一子不慎，满盘皆输；众子皆庸，其道更穷！天不亡商，商自亡！天不亡商，商自亡呀！
尾声785
【数月后。观淇亭。
【字幕：西岐与大商在牧野展开大战，商朝以东夷人为主的70万大军战地倒戈，引西岐攻入商都朝歌，从此商亡周立。
【青山绿水，帆影点点。悠扬的筝曲中，箕子、姜子牙正对弈亭中。珠儿、春香、管家侍旁。
箕 子 师兄，你那《西岐广联天下义士名录》，差点要我性命！
姜子牙 这是愚兄的一步险棋，贤弟多多见谅！若不暗留此物，离间你们君臣，纣王必会以你为帅，我西岐、我大周要取胜谈何容易？
箕 子 师兄用心可谅，只是手法太不厚道。
姜子牙 明知技不如你，还不许愚兄走一步赖棋？
箕 子 赖棋？
姜子牙 赖棋！
箕 子 赖！实在是赖！
姜子牙 哈……
箕 子 只是……一时一地之得失或许能靠赖棋，可全盘长久之胜负不能寄望于赖棋！
姜子牙 哈……那是自然。贤弟呀，如今商亡周立，我王姬发慕你才名，要委重任，为何坚辞不受？
箕 子 只因你大周朝不缺贤才。
姜子牙 哦？
箕 子 不然，西岐怎能以弹丸小地，而亡掉堂堂大商？
姜子牙 （语塞）这个……
箕 子 （重落一子，笑）师兄，你输了！
姜子牙 （凝视）啊呀呀！此子甚妙，此子甚妙！直击我棋要害，真可谓一子定乾坤！数月不见，贤弟棋艺已臻化境！
【二人起而论道。
箕 子 师兄，此言差矣。胜负之道，不在于某一子是否精当、是否厉害，而在每一子都要恰到好处。若能使所有子力均逞最大功用，自可稳操这全局之胜！
姜子牙 胜负之道，决不在于某一子是否精当、是否厉害，而在每一子都要逞其功用。啊呀！此论甚高，此论甚高！
箕 子 棋如世事，世事如棋。你们大周每位公卿黎民若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则可福祚绵延，万世不绝，又何须大费周折，求贤于外？师兄啊——
（唱）世事如棋分伯仲，
致胜须靠众子功。
一子独强又何用？
大厦岂是孤木撑！
姜子牙 （起揖）啊呀呀，师弟此论石破天惊，醍醐灌顶，愚兄茅塞顿开。
箕 子 （起立还揖）师兄啊！
（念）棋道人事本一样，
无非黑白与圆方。
纵纵横横争与让，
胜胜负负兴与亡。
虚虚实实攻与守，
进进退退柔与刚。
方方正正纹枰上，
写满天地大文章。
经经纬纬十九路，
大道泱泱个中藏。
脱去尘世羁罗网，
一袭布衣入汪洋。
姜子牙 脱去尘世羁罗网，一袭布衣入汪洋？贤弟要……
箕 子 纵情山水，浪迹江湖。
（唱）远离了纷纷扰扰任它乾坤荡，
久经了紫陌红尘换却满头霜。
惯看了名场利场笑对滔天浪，
终悟到世事如棋冷眼对无常。
抬眼望，日月朗，
何如我，孤帆远影随风荡？
随风荡，去何方？
海角天涯路长长。
随风荡，去何方？
天涯何处不故乡……
【箕子朗声大笑。
——剧终
2012.6
姓 名：程燕广 戏曲：《棋祖箕子》
联系电话：13303564252或13934310900
联系地址：山西省晋城市凤鸣小区市总工会院内上党戏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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