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是我国医药文化的里程碑,是人类历史上一颗璀灿的明珠,他在中国医药史上具有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历史地位,他为中华民族文明史增添了不朽的光彩。著名医史专家李经纬先生指出:“中国医学之发展,两千年来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医药学家,其中最为杰出、贡献卓著者不过百余名,唐代著名医药学家孙思邈,则是最为杰出者之代表,卓越贡献者之引领人物。”①孙思邈在国内外的影响极为深远,至今其纪念地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直至国外。近多年来全国各地纪念药王盛会更是人潮峰涌,热闹非凡,孙思邈永远活在人民群众的心中。
人类至宝《千金方》,闻名中外永世传
孙思邈著《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统称《千金方》)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临床实用医学百科全书,从唐至今对我国的医药学产生了深刻影响。两方巨著计六十卷,内容极为丰富。问世一千三百多年来一直受到历代医家药家的推崇。早在唐开元初入仕途任华原县(即今耀县)县尉的王焘,“幼多疾病,长好医术”,有可能最早见其著作,是研究孙思邈最早者之一。王焘后著成《外台秘要》,即得益于孙思邈的《千金要方》等。宋代林亿称《千金方》是“集诸家之所秘要,去众说之所未至”。。郭思对《千金方》中择其宝贵而重要简便医方,编纂成名为《千金宝要》一书,后又在华州购置巨石刻其书于碑,这是最早将全书首刻于石的,也是医药文化的创举,立于华州公署,任人传抄拓印,深受群众欢迎。明代王肯堂、李明珍等诸家均对孙氏两方作了研究。明·泰昌元年(1621年)四川梓州张学懋并著有《千金宝要补》等。清代张璐著有《千金方衍义》,徐灵胎、陈修园、魏之王秀等医家无不进行研究,邹汉璜还编纂了《千金方摘抄》等。清代康熙、乾隆、道光、同治、光绪年间都有对《千金方》翻刻印行,康熙年间曾三次翻刻。《千金方》更受到世界性的关注和青睐,日本现存唐手抄残卷和宋代版本一直被日本政府视为“国宝”,誉为“人类的至宝”、“历史的奇绩”,曾刊印多次。幸岛宗意《倭版书籍考》(1720)卷五“医书之部”载:“医书之泊来于日本,以《千金方》最早。卷首为医学诸论,是后世医门的规范……。”日本流传的很多医药著作差不多都离不开孙氏的《千金方》等有关著作,甚至说没有《千金方》,就读不到日本的医学名著《医心方》等。宫下三郎说:“中国医学传到日本,即形成所谓汉方医学。其中对日本影响最大的是唐代孙思邈著作,……就其影响深远来讲,没有超过孙思邈的著作。”多纪元坚等说:“晋唐以降,医籍浩繁,其存而传于今者,亦复何限,求其可以抉翊长沙,绳迟百世者,盖莫孙思邈的《千金方》者焉。”日本学者在《千金方》研究方面成就斐然,令人瞩目。孙思邈走向世界不仅日本,而且在朝鲜、东南亚和西方一些国家也影响深远。朝鲜许多名著《医方类聚》、《东医宝鉴》都引用了《千金方》内容。英科技史学家李约瑟、美国席文教授、德国文树德教授等都有研究专论专著,特别是近十多年来日、朝、美、英、德、法等国对孙氏和其著作研究日益广泛深入。总之,孙思邈的《千金方》价值巨大,流传甚广。
高尚的医德规范,严谨可行的医风
孙思邈是我国与世界历史上倡导医德规范的第一人。孙思邈集唐以前医学之大成,开唐以后一代医风。他全面承继,系统总结,具体深刻地提出了医德思想体系。在“千金”两方的字里行间都闪耀着其医德思想光辉,特别是在《要方》中开首专列“大医习业”、“大医精诚”等篇章,被认为是世界医德典法的起源,最杰出的医德著作。比世界有名的阿拉伯名医迈蒙尼提斯(Maimonides,1135-1208年)的医德《祷文》要早五百余年。孙思邈对医德的专篇设列,置位开首,这是独具匠心,前无古人。其精辟的论述,深刻的规范,中肯的要求,也是古今医者的誓言和准绳。首先对待病人“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亲人”,“一视同仁”。再必须济世活人,解疾救危,一心赴救,不避艰险,不怕困难,遇有污秽不堪或凶险危重病人不得患得患失,有任何畏俱退缩情绪。其次要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态度端庄,不卑不亢,用药处方应取价廉效验之品,不得“倚己所长,专经略财物”,利欲熏心。再次诊疗疾病应“详察形候”,做到“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说病且速救,更须临事不悔,唯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尔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为不仁矣。”再者“到病家”,要理解病人和家属的心情心绪,“夫一人向隅,满堂不乐,而况病人苦楚,不离斯须”,“安然欢娱,傲然自得”,“多语调笑,淡谑喧哗”。更不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名声,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差一病,则昂首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孙思邈的医德思想学说,真可同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的《誓言》相媲美!其思想学说放射着绚丽夺目的光芒,不断激励启迪着后人,在当前的经济社会的浪潮中,更具有现实意义。
良医者食疗为先,如不愈然后命药
孙思邈非常重视食疗法,认为“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救疾之速,必凭于药,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全生。”而“药性刚烈,犹若御兵,兵之暴猛,岂容妄发。”故提出“若能用食平疴,释情遣疾,可谓良工”,这是最高明的医生。“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又说:“食疗不愈,然后命药,药食两攻,则病无所逃。”又认为食物,既有“悦神爽志,以资血气”之工,又有“排邪而安脏腑之能,用之得当,疗效甚著。”其食治思想是我国营养学和食疗学的发端,是唐代以前食疗理论最为系统的第一人。仅《千金要方》“食治”卷中列出的可供食疗的药物达154条,计236种。如用胎盘来治疗诸虚症;用含维生素A的动物肝脏牛、羊、猪、鱼等治疗因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夜盲症;用含碘丰富的动物甲状腺和昆布、海藻、羊鹿靥、海蛤等物治“瘿瘤”病(甲状腺肿大)即大脖子病;对“脚气病”进行干湿、寒湿、湿痰分类,其因缺乏维生素B1而引起脚步气病,用谷糠、白皮和楮树皮煮汤合米粥治疗,及其相应食物如麦麸、杏仁、茱萸等。孙思邈是世界上第一个用食疗记录治疗脚气等病的人,欧洲人于1642年才始有论述“脚气病”,较孙氏已晚一千余年。
“以毒攻毒”毒理学,人痘接种创先河
孙思邈是中国古代全面系统开创论述毒理学的第一人,人痘接种术达到世界最高水平。孙思邈一生涉足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探求生命,渴望知识。危害人类生命健康的重要因素,一般都离不开病毒、物毒、药毒、邪毒等,从而产生“毒证”或“毒症”。孙思邈在《要方》卷二十四列专卷“解毒并杂治”,首列“解毒第一”,其论一首,方三十九首;“解百毒第二”,其论一首,解毒二十八条,方十二首;“解五石毒第三”,其论三百,方三十五首,证二十八条;“蛊毒第四”,其论一首,方二十首等。卷二十五“备急”,还有论六首,方一百三十三首,灸法二首。又专列出了蛇、虎、蝎、蜂、蠳螋、射工、沙虱、蛭、水毒、猫鬼、马咬、蜘蛛、犬、狂犬等各种毒证,都作了详尽方论,一毒多方。又在《翼方》卷二十“杂病下”对:诸恶毒气病、毒气猫鬼所著,毒症相染、蛄毒邪气,主南方百毒瘴气疫毒、毒注、暴风毒肿等皆处,各种药方治法。又专方“蛊毒”、“药毒”、“从高堕下”、“金疮”、“箭在肉中不出”、“刀斧伤”、“弓弩所中方”、“中药箭解毒”、“沙虱”等等均方论治法。其《海上方》中还有果毒、解酒、犬伤、蛇伤、蜈蚣、蝎伤、鼠伤、刺毒肿瘤、破伤风等等。显而易见,孙氏这全面系统地对毒理学论述是前无古人的。尤其是在《要方》中“以毒攻毒”之指导思想下,大胆将脓汁接种患者皮下,以治愈多发性化脓性感染的疖病,来防治疣、疵。治小儿身上赤黑疵方和疖方,采用针及小刀挑开四周,令血出,再取患疖人疥中少许黄脓汁敷之,莫近水三日,即脓溃根动,自行脱落。这是最原始而简单的以毒攻毒疗法。天花是一种强烈性传染病毒,最初曾在欧美肆虐,半数人丧命,有些城市几被灭绝。但传入中国后,由于在孙思邈以毒攻毒治疵疖之法启迪下,已创用接种法获得成功,十二世纪我国人痘接种法大量应用,欧美悲剧未能在中国重演。十六世纪人痘接种法传入国外,直到1979年全世界才消灭天花。说明早在唐代对毒害性的疾病的认识与治疗就达到了世界最高水平。
首创磁疗启开端,绝技举世数药王
孙思邈是我国与世界上创磁疗法的第一人,开辟了物理疗法的新纪元。我国是发现和运用磁石最早的国家,早在两千多年前就用磁石用医药煎剂治病。孙思邈在《千金翼方》卷二,本草上曰:“磁石味辛、寒、无毒。主调痹风湿,肢节肿痛……一名玄石、一名处石,生太山川谷及慈山山阴。有铁处则生其阳,采无时。”孙氏以传统的用药之法来治病拟有多处,如“治肾热背急挛痛,耳脓出血,或生肉塞之,不闻人声方:磁石、白术、牡蛎各五两,甘草一两,生冬麦六两、生地黄汁一升,芍药四两、葱白一升,大枣十五枚。上九味,口父 咀,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三服。”又如:“磁石四两,天门冬、地骨皮、生姜各三两,山茱萸、茯苓、草蒲、芎、枳实、白芷、桔皮、甘草、土瓜根、牡荆子各二两,竹沥二升。上十五味,口父 咀,以水八升,煮取减半,内沥,煮取二升五合,分三服,五日一剂”等。孙思邈不但运用磁石内服,更重要的开拓性地是他外用磁石,创新性地“治针折入肉中方:磁石吸铁者,著上即出。”(《要方·卷二十五·备急·火疮第四》)。孙氏又运用磁石多治于耳聋上,如用磁石四两和“石菖蒲、白蔹、牡丹、山茱萸、朱膝、土瓜根”等七味,治下筛,绵裹塞于耳,日换一次,并内服大三五七散佳(方在第十三卷),又如用磁石和蓖麻油等十二味为丸,以枣核大绵裹塞耳,又是如用“磁石四两、天门冬……”治下筛,绵裹塞耳,日一易之。又可见《要方·卷六·七窍病·耳疾》等。由此可见首创磁疗法和绝技的举世,孙思邈是我国与世界上的第一人,也是启开物理疗法治耳病的新纪元。
唐前医籍极少见,美容面药布天下
孙思邈是开拓我国唐代美容护肤新风的第一人,为医药学实行大服务做出贡献。孙思邈美容面药与保护皮肤在《要方·卷六·七窍病·面药第九》列方81首,《翼方·卷五·妇人·面药第五》列方39首,又于《翼方·卷一·药录纂要·用药处方第四》“悦人面”列药9种,总计除其重要者外,计105首。孙思邈在美容护肤方面的载述录记,穷搜广集,遣药立方,列专章专节,以处制法,著之于书,内容丰富,布行天下。从此打破了多为宫廷皇族、仕贵富豪人家享用的格局。正如孙思邈说:“面脂手膏,衣香澡豆,仕人贵族,皆是所要。然今之医门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泄漏一法,至于父子之间亦不传示。然圣人立法,欲使家家悉解,人人自知,岂使愚于天下,令至道不行,拥蔽圣人之意,甚可怪也。”其论其方,条方缕析,处方之多,均为唐以前医籍典书中所未见。御医曾为慈禧、光绪开的两个“令发易长方”分别用“东行枣根”及“桑叶、麻叶”,均可见《要方》卷十二。慈禧所用的“加味香肥皂”与“沤子方”的美容剂和“加减玉容散”等方,所用麝香、白僵蚕、丁香、檀香、零陵香、皂角、白芷、白附子、白蔹、鹰屎白、茯苓、防风等均属《千金方》美容剂常用或较常用药物。又如:“猪胰”为孙氏常用面药之一,曾是过去广大群众普遍应用之物。现代科学证明,猪的胰脏含有多种消化酶,可分解脂肪和蛋白质,可去垢除污,使皮肤滋润光泽,防皱防老。如钟乳泽兰丸,治疗妇人欲求美色不老,并指出该药服用“年至七十,与少不殊”等。用以面脂、面膏、面药、藻豆等来美容防治疾病,润泽面容,对皴、生疮、来瘢、香身、防腋臭、生发、白发变黑等均有全面系统的阐发理论,疗法治主。孙氏在美容方面的开拓创新是医药学的极大进步,是开唐代以后美容护肤新风的第一人,为医药学实行大服务做出了重要贡献。
中外医学相结合,开创医药新内容
孙思邈是我国中外医学结合的第一人,在汲取国外医药学的理论与医药内容上,开创了历史的新纪元。盛唐时期采取对外开放的政策孙思邈多次奉皇帝之召,两次居住长安,虽不当官,却是皇帝的贵宾,接触面更为广阔,见到医药典籍和佛道教典经使其对医药的研究积淀更为深厚。印度的《五明论》随着佛教传入中国,其中“医方明”是古印度的吠陀医学,有“地水火风,和合成人”的“四大”学说,本同我国阴阳五行学说完全不同。但孙氏巧妙的吸收引进,将“四大”和“五行”接轨:火隐射心,水隐射肾,风隐射肝,地隐射脾,很好的洋为中用了。“四百四病”又是吠陀医药的特色,即认为人体有101种疾病,“四大”有四个101种,即为404种疾病。这个学说结合运用较多。如《要方·序例》“四气合德,四种安和”;《要方·道林养性》“将知四百四病”;《要方·养性》“计成四百四病,病有四种,一冷痹,二气疾,三邪风,四热毒”;《翼方·万病》“疾风有四百四种”等。显然他接受了天竺医学理“四大不调”“百一病生”。但他使用了这样的接轨方法,即“百病不离五脏,五脏各有八十一种疾”之法将二者融合,以81和以五脏之“5”,得数和405,虽多了一个“1”,中国数学向有“缺则积而润之,余则舍而去之”,那么恰为404。孙氏对天竺五舍城名耆婆在《两方》屡屡提到,更欣赏“天下物类,皆是灵药,万物之中无一物而非药者”(《翼方·药录纂要》)将其引用著作,籍以启发寻找新药。他在“本草”中就新增了不少新品种,并于“万病”中载记“耆婆治恶病”医论七首,引用药方万病丸,大白膏等十多个药方,又载“阿伽陀圆万病”方,“阿伽陀药王诸种病及将息服法”和全盘引入天竺圆婆罗门法的按摩18势等。还大量涉猎了外国医学精方,如波斯“牛乳汁虚方”、大秦(罗马)“悖散汤”、匈奴“露宿丸”、蛮夷酒、西戎的底野迦等。他这种积极吸收外来医药的科学思想是前无古人,也是难能可贵的,不泥古守旧,固步自封,敢于创新,敢于突破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难怪清·徐大椿惊呼“仲景之学,至唐而一变”,就连清宫廷超级大臣、洋务派头头李鸿章在《万国药方·唐》中写道:“思邈千金之体,以便循省。倘学者合中西之说而会通,以道于至精至微之境于医学,岂曰不补。则君嚆矢之功,其寿人寿世,讵可量欤。”为什么中国历来名医灿若群星,李鸿章却独独点了孙思邈呢?显然是欣赏推崇为“嚆矢之功”,功在那里,显然是中外医学的汇通结合。连不懂医学的局外人都视孙思邈之功在“其寿人寿世,讵可量欤!”
孙思邈对医药文化的开拓与创新还表现在:他是我国最早倡导妇儿科单独分出的第一人,并开创了妇产科和儿科形成的雏形。是他首创了针灸学上的阿是穴,指寸法,统一了针灸腧穴,绘制彩色三人《明堂针灸图》等。是他大胆实践,首创葱叶导尿术,比1860年法国医生拿力敦发明橡皮导尿已早了一千二百余年。是他在世界和我国历史上把火药的发明“硫磺伏火法”有关文字记载于《丹经》。是他独特的养生体系使这门科学具有突出的理论联系实际特色,他是养生学的奠基人,也是把延年益寿学说同老年病防治紧密结合,并身体力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