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第6卷

 

   

 

文史资料 - 美女与文学之:许穆夫人
美女与文学之:许穆夫人
 
作者:兰之猗猗  加入时间:2011-3-15 14:25:13

漫言女子非英雄

(2011-03-14 10:25:30)

    有人指出,许穆夫人才是中国有史可稽的第一位女诗人。(文学史上的江湖地位和涂山女有得一拼)春秋战国末期,秦王扫六合,六国纷纷覆灭,若问最后灭亡的周代封国是谁?答案非齐非楚,居然是羼小的卫国,让人大跌眼镜,而这无法假设的历史当中,曾有许穆夫人素手红颜书写的光彩一页。

     许穆夫人不姓许,姓姬。是东周时期芳名远播的美女Twins之一齐宣姜的女儿,之所以不说她父亲,是因为史学界一直还没有定论。(母亲实在是过于天生丽质而导致女儿的身世有点错综离奇,强烈推荐大家先去阅读万安培著《中国美女榜》之宣姜、文姜篇。)许穆夫人秉承了母亲、小姨的倾城容颜,却没有她们的妖娆惹尘,香韵四溢,她更像卫都朝歌中一朵清新的白莲,纯美、雅健,还带有一股高华的风骨。

     及笄之年,多国使者慕名前来求婚,其中包括许国(许穆公)和齐国(齐桓公)。不同于一般懵懵懂懂只知期许爱情的待嫁少女,许穆夫人清醒地知道诸候间的婚姻都是政治的交易,大多是结秦晋之好以建立彼此的政治联盟。她权衡再三,主动要求嫁与齐国为后,理由是:齐国强盛,兵力雄厚且距卫国较近,一旦卫国有难可助卫候御敌平乱。而许国兵微地少,乱世之中自保尚不足,哪有援救他人的能力.按说这个提议不乏深谋远虑,颇有政治见的,可惜事与愿违,卫候一意孤行,把女儿远嫁给了许穆公。(这卫惠公不知拧着哪根筋。)

    许穆公其人历史没有更多的记载,但从后面载驰救卫这件事上看,也不是什么雄奇的君主。才情高傲的女子大都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平庸的男人,许穆夫人婚后的生活大约是不快乐的吧,因为她这一时期的诗作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新婚燕尔、于凤和鸣的甜蜜,相反,弥漫着浓浓的乡愁和对少女生涯的眷恋:

    其一

              藋藋(应为“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竹杆(应为“竿”)》

      其二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 遄臻于卫,不遐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泉水》  

     这两首诗都是思慕故国,前一首回忆家乡的山水如画,还是花样少女的自己在青山绿水间流连嬉戏,于波光潋滟中垂钓荡舟,虽笼罩淡淡的乡愁,画面却清新而美妙。后一首着重写远嫁后对卫国的牵挂,却略显苦闷,似乎寄寓着醇烈的思乡和莫名的担忧。

     许穆夫人的担忧不是多余的。此时,卫惠公已死,卫懿公即位。这卫懿公在历史上以“玩物丧志”而闻名,《史记》、《左传》、《东周列国志》都记载了他好鹤成瘾,以鹤亡国的故事。此公长年以鹤为伴,不仅封了许多鹤娘娘、鹤将军,按各只的品位与优劣赐它们以士大夫的俸禄,还以鹤之名,向百姓征收“鹤捐”,厚敛于民,更由鹤及人,对献鹤者予以重赏,当时苑圃宫廷,处处养鹤,朝野上下,都来进献。这般如痴如醉,常常不理朝政不问民情,国家在他的治理下是一泄千里,民不聊生。

    公元前660年,北方的戎狄乘机向卫国发动了攻击,卫懿公慌忙命兵士应战,但卫国城中早已人心涣散,将士们说:“你喜欢鹤,就让你的鹤将军去打仗吧!”。结果很快兵败如山倒,朝歌失守,卫懿公被杀,国人纷纷离散逃亡。许穆夫人的姐夫宋恒公把卫国遗民暂时接到漕邑(今河南滑县东白马城),拥立公子申为卫载公。

    许穆夫人得知这一消息后,悲痛欲绝,忧心如焚,她去央求许穆公发兵相救,但正如她当年的预料:许国弱小,不堪依靠。许国君臣怕引火烧身,推三阻四,就是不发兵。面对如此的夫君,许穆夫人心中一片悲凉,万般无奈,她带着随嫁的姬姓姐妹,星夜兼程,驾车奔卫,想要与卫国臣民共赴国难。夫人的如此举动,惊动了许国的士大夫们,他们立刻命人驾车追赶,极力阻拦。面对这群庙堂之上畏首畏脑,此刻却慷慨陈词的朝中君臣,许穆夫人心中怒火中烧,她作出了这首流传千古的《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

           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

           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

           视尔不臧,我思不闷。涉彼阿丘,言采其虻。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秭(应为“樨”)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译文:

                                       

       车马疾驰快奔走,回国慰问我卫侯。马行归途路悠悠,行旅匆匆到漕邑。   

       大夫跋涉来追赶,我心哀伤又忧愁。没人赞成我赴卫,要我返回万不能。    

       你们想法都不好,不是我思不深远。没人赞成我回卫,想要阻止也不能。    

       你们想法都不好,不是我思不谨慎。登上高高的山冈,采集贝母解愁肠。    

       女子多愁又善感,各人心里有主张。许国大夫责怪我,实在幼稚且张狂。    

       我在郊野忙行驶,麦子繁盛又茂密。前往大国去求援,依靠谁来帮我忙。   

       许国大夫君子们,不要再把我责备。你们纵有百般计, 也不如我亲自去。

    短短的56个字,道尽了许穆夫人胸中对许国不施援手的愤怒和目睹卫国命悬一线的焦急与悲痛。诗歌本是传情达意的产物,但借助诗歌来抒发自己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的,中国文学史上,《载驰》是第一首,比著名诗人屈原的爱国诗篇足足早了300多年。

    许穆夫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许国,她四处奔走,大声疾呼,向各强国求救。最终齐桓公出兵鼎力相助,他派公子无亏率战马三百、甲士三千挺进漕邑,助卫载公守城,使卫免于灭亡。两年后,又助卫在楚丘复国。(又是齐国!齐恒公此举实在是太man了,充分彰显了他作为春秋霸主的大度与情怀。卫惠公泉下有知,不知是否后悔自己当年的鼠目寸光,致使女儿所嫁非人呢?)

     经此一难,卫国后世的国君们皆励精图治,中兴复国,直到公元前209年,各国俱被强秦所灭,卫君角被废为庶人,卫国才真正意义上灭亡,而这距许穆夫人那场“载驰”之行,已整整过去了四百多年。





 

 
     
美女与文学之:许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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