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第6卷

 

   

 

文化新闻 - 话说淇竹文化
话说淇竹文化
 
作者:秋 雨  加入时间:2011-10-22 23:16:41

(淇河文化研究会第二次研讨会上的发言)

  关于淇竹文化,与我的老师姚慧明经过多次探讨交流,这是我与老师共同研究的一些结果。分了五个题目:一、华夏竹文化的源头;二、淇竹的南迁和繁衍;三、淇园绿竹遭砍伐;四、淇竹文化千古事;五、淇竹消亡的原因。由于时间的关系,会上只谈了第一个题目“华夏竹文化的源头”,把未来得及说的内容一并贴在这里。

  一、淇竹文化题外的几句话

  关于“淇奥”的读音说几句:《诗经》里有许多字不读现在的音,宋代人认为《诗经》中有些应该押韵的,但按宋代那时的语音来读却并不押韵,以朱熹为代表的文人便认为要临时改成读某音,就是“叶音”(读:谐音),明末陈第第一个反对叶音说。《诗经》许多地方的押韵是和谐的,但今天读来却并不押韵,这是因为语音发生了变化,若按古音来读,肯定是押韵的。

  韵一般用在句尾,所以称韵脚。如果句尾是一个虚字,韵就常常落在倒数第二字上。《诗经》中虚字韵脚比比皆是,主要有:之、兮、矣、也、止、思、忌、只、焉、哉、与、乎、我、女(汝)。《诗经》押韵多在大停顿处,一个语法句终结处,除了罕见的例外,总是押韵的。小停顿处有些无韵,中国诗歌一般是隔句用韵,《诗经》例外。《诗经》有一韵到底,有两韵以上的情况,有句句用韵(密韵),有隔两句用韵(疏韵),有无韵(如:《周颂》)。总之,《诗经》中的韵脚可分为整齐、基本上整齐和参差三种情况,而叠句和叠韵,都增加了音乐美。

  书籍是无声的读物,古韵属于有声的范畴,所以对于谐声、通韵和合韵等问题很难领会。我们只要知道《诗经》是押韵的就行了,非专业人士大可不必用古音来读,古音只是专业人士和文人们的专利,对于我们却是很难的问题,毕竟距今几千年了。

  历代诗中淇奥也有写成淇隩淇澳、“淇隈”的,奥:,通澳、隩 水岸弯曲处,一说为“奥水”。《尔雅》:“厓内为奥,外为隈(wēi)。” 隈,山或水弯曲的地方。唐代徐坚解释:“重涯曰岸,岸上地曰浒,曲涯曰澳(隈)。”淇奥是淇园所在地,也是中国古代三大产优质竹子的地方之一。

  我的《淇水春秋》原来的名字是《淇奥梦》,应该读成“qí ào mèng”,因为我所说的“淇奥”,不仅仅是淇河弯曲的地方,而是带着神秘,玄奥,奥妙的淇河岸边。

  淇河充满了传奇色彩,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文化河,堪称诗河、史河、生态河。淇河自太行山中流出,冲波逆折,砯崖转石,势同雷转。古淇河流域古今差异很大,白沟就是淇河的前身,汤汤淇水向北一直可追溯到天津,那时间由于太行山中流出的各支流直通大河,卫水还没有形成。鹤壁境内的淇河两岸峰峦竞秀,千岩万壑。时空幻化,沧海桑田,早在七千多年前新石器早期,就有人类在淇奥居住,形成了独具风骚的淇河文化,淇河文化尤其是先秦时期的淇河文化在中原大河文化乃至华夏文化中举足轻重。

  公元前841年,也就是华夏的共和元年,华夏按照这一年代顺序排了下来,共和行政是华夏历史纪年的起点,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就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共和国,这个古国就在淇河岸边。周公旦为卫国第一代康叔姬封发布于淇河岸边朝歌的《康诰》《酒诰》和《梓材》三篇文告,是华夏最早的廉政文字,这些文字属于先期时期的淇河文化,但不属于《诗经》中的淇河诗歌。

  《诗经》中的淇河诗歌文化璀璨夺目,直接与淇河卫地有关联的诗歌有40多篇,准确地说是44篇,其中《国风·王风》的《君子于役》《扬之水》,疑似卫武公所写,但存在争议。20日下午,在刘部长的陪同下看了淇水诗苑,得知《诗经》言及淇河卫地的诗篇似有50多首,这里我暂且仍以44首来说。扣除《周颂》31篇,《诗经》中与淇水卫地有关联的诗篇占16%,是十五国所占平均数6.7%2.4倍,假若把有关联的诗篇都统计出来,所占的比例会更高。诗经》中淇河卫地诗歌大体上可分为:淇竹诗文化、廉政、爱国、伤逝、讽刺、爱情、孝道、感言、赞美、思乡诗文化这么十个大类。《诗经》里的40多篇淇奥诗歌很多时候既能归入这一类,又能归入那一类,相互连系着,很难分得清清楚楚,这十个大类淇河诗歌文化开华夏历史上这类诗文化的先河。真可谓:

  淇奥烟翠歌武公,历代竹文化初始出鹤壁;朝歌古诗话君德,中华廉政风渊源自淇河。

  爱国诗篇唱淇园,卫地流芳巾帼万年情愫;思乡美曲歌故土,朝歌梦幻役夫千载恨声。

  缕缕情思说爱恋,两岸寒烟苍翠万年如梦;悠悠伤逝话怨悲,一河碧水玉珠千古似魂。

  二、华夏竹文化的源头

  《诗经》中涉及竹的诗篇只有四首,分别是:《国风·卫风·淇奥》《国风·卫风·竹竿》《国风·秦风·小戎》《小雅·斯干》。明着写竹的只有《淇奥》一首,《淇奥》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绿竹青青……绿竹如箦(zé)起兴,描写了淇河两岸的淇竹风光,歌颂了卫国第11君卫武公的美德,赋予竹以人的精神、道德、情操。《毛诗序》说:《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由卫武公所写的《抑》可知,卫武公九十多岁了,还是谨慎廉洁从政,宽容别人的批评,接受别人的劝谏。因此,很受人们的尊敬,人们作了这首《淇奥》来赞美他。

  《淇奥》大约写于公元前821年,淇竹文化不单单说的是淇竹,内里含着廉政文化,教人如何做世间君子,凌云虚心持节,不畏严寒,刚正不阿,固守根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长期社会发展和时代演进,人们把竹的生物形态特征总结升华成了一种做人的精神风貌,如虚心、气节等,象征着人格道德之美,其内涵已成为中华民族品格、禀赋和美学精神的象征。“淇竹”因此而名传天下,誉满古今,与《诗经》形成非常深密的关系,即古人所谓 (bín)苇载《颂》,淇竹传《诗》。”“《诗》咏淇水,《骚》美江干。”淇竹文化和中华竹文化由此开了先河。

  晋代戴凯之撰《竹谱》中说:植物之中,有物曰竹,不刚不柔,非草非木,小异空实,大同节目,或茂沙水,或挺岩陆,条畅纷敷,青翠森肃。看到竹子,人们自然想到它不畏逆境,不惧艰辛,中通外直,宁折不屈的品格,这是一种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也正是对竹特殊的审美价值所在。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松、竹、梅被誉为岁寒三友,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竹没有牡丹富丽,没有松柏伟岸,没有桃李娇艳,但竹虚心文雅的特征,高风亮节的品格为人们所称颂。竹坦诚无私,朴实无华,不苛求环境,不玄耀自己,默默无闻地把绿荫奉献给大地,把财富奉献给人间。

  千百年来淇河哺育过众多历史人物,历史上有不少文人墨客隐居淇河岸边。罗贯中在淇河岸边著成《三国》,淇河岸边是《封神演义》故事的主要地域,《隋唐演义》也与淇奥密切相关,《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三言两拍》《桃花扇》都与淇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更给淇河增添了几分诗意和神秘。《红楼梦》里除了潇湘馆有竹子,整个大观园里也有竹子,全书有三十八回出现了绿竹,共用‘竹’字82个。潇湘馆里的竹子也有淇竹的身影,湘妃斑竹是由舜帝南巡将淇河斑竹带过去的,钟山风雨中摇曳的烟翠绿竹也是移自淇奥。《红楼梦》第十七回还写到了‘淇水遗风’,典出《诗经》中的《淇奥》。《西游记》共计一百回,有五十五回都写到了绿竹,全书共用了123个‘竹’字。第六十四回专门写了拂云叟,拂云叟的第四首诗起句就提到了淇园绿竹,《西游记》里有淇竹的身影。

  竹类在高等植物中是特殊的一族,非草非木。自《诗经·卫风·淇奥》之后,“淇园”、“淇竹”便享誉海内,有关竹子的诗词歌赋,楹联书画不胜枚举。历朝历代吟诵淇奥的诗篇很多,其中宋代最多,唐代次之,清代第三,先秦第四,以后依次为:南朝、元、明、汉、金、五代、西晋、北朝。如果按照《诗经》中的十个分类统计,淇竹文化的诗篇最多,伤逝文化的诗篇次之,廉政文化的第三,赞美文化的第四,以后依次为:人生感言、孝道、爱国、爱情、讽刺、思乡。汉代以后,淇奥诗歌比《诗经》多出来的分类还有:自然灾害、历史回望等诗歌。春联是由后蜀后主孟昶首创的,随着他的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春联的问世,出现了对联文化,淇河卫地的大伾山、浮丘山、云梦山、黎阳古城等名胜之地的对联、匾额比比皆是。汉赋中也有淇河的影子,淇河岸边也有自己的赋文,这些多与淇园淇竹有关。无论四君子,还是岁寒三友都少不了竹子,竹子成了高雅君子的象征,独具特色的华夏竹文化也就逐渐形成。追溯华夏竹文化的源头,竟是起自淇河岸边,《淇奥》开创了淇河文化中淇竹文化的历史先河,也开创了华夏竹文化的历史先河。

  竹为儒、道、佛所共赏,积淀着深厚的竹文化意韵。竹既有美的意象,又与士大夫文人的审美趣味、伦理道德意识契合,为历代儒家所吹捧。自魏晋以来,竹就成为风流名士理想的人格化身,敬竹、崇竹、引竹自况,蔚为风气。竹为春天的象征,竹和松一样,象征子孙兴旺。青竹还是佛教教义的象征,所谓青青翠竹,尽为法身。竹节与节之间的空心,使佛教概念心无的形象体现。观音菩萨现身于南海紫竹林中,听潮起潮落,悟苦空无我,修成耳根圆通,能寻声救苦,大慈大悲。青竹与道教也有缘分,上清派道教领袖陶宏景认为在园内北宇植竹可使子嗣兴旺,并据五行之术解释道:竹者为北机上精,受气于玄轩之宿也。所以圆虚内鲜,重阴含素。亦皆植根敷实,结繁众多矣。公试可种竹于内北宇之外,使美者游其下焉。尔乃无感机神,大致继嗣,孕既保全,诞亦寿考。

  各朝各代文人都在追思着淇竹,淇河、淇水、淇奥、淇园成了淇竹的象征,成了人间君子的化身,文人们在弘扬着千古淇竹文化,弘扬着华夏竹文化。各朝各代的文献典籍中几乎都有大量竹诗、竹画的留存,赞美竹的本固、性直、心空、节贞等品格和情操的诗篇历经千古,经久不衰。青青淇竹古往今来倾倒了无数文人墨客,他们面对淇竹有感而发,创作了大量的竹神话、竹诗歌、竹书画,淇竹文化成了华夏竹文化以致华夏文化重要组成部分或奇葩。

  三、淇竹的南迁和繁衍

  宋代卫宗武有数篇写到淇竹的诗,他有一首《和新篁韵》,诗中写道:竹君清绝润于玉,谱牒出自淇之澳。诗中的谱牒指的就是记载竹子类种、品种和栽培历史的书,就是由晋代戴凯之撰的《竹谱》,另有作画之竹谱叫《淇园肖影》。《竹谱》出自淇奥,早于农书《齐民要术》,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植物专著。

  清康熙九年(1670),增修的《河南通志》记载:淇县一带竹品种有紫茎竹、斑竹、凤尾竹、淡竹数种。清光绪十七年(1891),淇河岸边的许家沟立《重修玉帝庙碑》记载:许家沟村翠柏苍天,遥映淇泉之茅竹,邑之胜境也。淇竹成就了淇河独特的生态环境和美丽风光。

  淇竹历史悠久,枝叶繁茂,品种繁多,名传天下,曾被移植各地,在华夏大地繁衍广播。北宋黄庭坚诗句:移竹淇园下,买花洛水阳。风烟二十年,花竹可迷藏。北宋王汝舟在福建南平藏春峡咏归堂读书论学时诗句:种竹淇园远致君,生平孤节负辛勤。南宋魏了翁诗句:淇以北,洛之阳。买花移竹且迷藏。看来中国历史上淇园之竹是竹子的繁殖基地,淇奥应该是华夏竹子的发祥地之一。

  南宋诗人、四川宣扶史李曾伯写有一首诗,题目叫《管顺甫以湘竹为青奴儿贶(kuàng)为名湘夫人赋以谢之》,青奴儿就是夏日取凉寝具,用竹青篾编成,或用整段竹子做成。管顺甫用湘竹编凉席赠人,并名之曰湘夫人,李曾伯写此诗答谢他。其中有句:妾家淇园北君,厥祖慈事宗苍篔(yún)。子孙异代贞节闻,枝分一派从南巡。千古流落湘江滨,几番雨露敷新荣。斑斑不改啼红痕,膏煎漆伐悔自矜。李曾伯用拟人手法,说淇竹跟随舜帝南巡至湘江,同情青竹因才得祸,歌颂青竹忘我牺牲,奉献人类的高尚品质。由此诗可知,淇园斑竹曾随舜帝南巡至湘江一带,可见湘妃斑竹应是淇园斑竹移植过去的。明代陆容咏竹词句:问华胄,名淇澳。寻苗裔,湘江曲。再次证明潇湘竹子就是淇竹的苗裔,淇竹贵为华胄。

  宋代徽州婺(wù)源人、朱松之弟、朱熹之叔父朱槔(gāo)有诗《同蹈元看竹了轩因用去年方字韵作此》:淇澳渭川那复梦,而今天遣出南方。要观大节须霜雪,莫说此君无肺肠。照水形容殊不恶,临风言语一何长。山僧岂识留连意,千里故人逢异乡。朱槔梦中多次相会的淇竹如今在遥远的南方邂逅,天遣应是指淇园绿竹曾随舜帝南巡而移植南方。

  钟山风雨中的绿竹也有淇竹的身影,南朝诗人沈约《郊居赋》中有句:其竹则东南独秀,九府擅(shàn)奇。不迁植于淇水,岂分根于乐池。沈约赋中的郊居就位于钟山之下,钟山之下的绿竹东南独秀,九府擅奇,这些绿竹如果不是自淇水而来,便是分根于仙界的乐池。

  四、淇园绿竹遭砍伐

  《史记·河渠书》和《汉书·沟洫(xù)志》记载,汉元光三年(前132)春,大河决口于顿丘,夏又决口于濮阳瓠子河,河水泛滥十六郡,长达二十三年。汉元封二年(前109),汉武帝刘彻登泰山封禅后,命汲仁、郭昌率十几万人堵瓠子河决口。刘彻还亲自临祭,令群臣从官皆负薪。时东郡烧草薪少,刘彻指挥伐淇园之竹,制楗堵塞决口,终于成功封堵住决口,汉武帝刘彻有《瓠子歌二首》。

  刘彻的诗记录了为治理黄河水患,历史上对淇河沿岸竹林的第一次大砍伐,淇河卫地的臣民认为砍伐淇园绿竹的行为是罪过。当时因柴草被臣民用尽烧尽,不砍伐淇竹用什么抵御洪水啊?只有以砍伐破坏淇园竹林作为代价,以淇竹为楗,垒砌起石堰,从而大河瓠子决口终于被成功堵塞了,万民欢呼庆祝,为纪念这一治水的胜利,在大河金堤上建起了一座宣房宫。

  北宋史学家、经学家、散文家刘敞诗句:淇园方下竹,瓠子复修宫。北宋仁宗天圣八年进士、擢直集贤院的石介诗句:(zhuó)尽淇园竹,安救瓠子役。元代户部尚书师泰诗句:金堤塞已溃,淇园竹为楗。不少文人墨客的诗句中,皆在叹咏汉武帝斩淇园之竹以塞瓠子河决这一历史事件。

  《后汉书·寇恂列传》记载,东汉建武元年(25),河内太守、东汉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寇恂伐淇园之竹,造箭百万,支援刘秀北征。这是历史上对淇河沿岸淇竹的第二次大砍伐,这两次砍伐均未损伤淇竹的元气,可见淇园产竹之多。隋代牛弘《大射登歌辞》:乌号传昔美,淇卫著前名。淇卫,代指产自淇园的淇卫竹箭,说明淇园的竹誉满天下。东汉章帝七年(82),汉章帝刘炟(dá)听说淇园绿竹茂盛,景色宜人,于是率满朝文武莅临淇园游览观光,足见淇园淇竹之魅力。

  北宋靖康二年(1127),金军南侵,掳徽宗、钦宗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贵卿等数千人后北撤,北宋灭亡。金军占领中原以后,金军对淇河两岸林木进行毁灭性砍伐,淇园翠竹遭人为破坏,加之正好吻合气候变冷,淇竹衰败凋零,景色再不复存,零星残存的淇竹在风雨中哭泣。岳飞之孙岳珂诗句:北都旧产无淇竹,见说园池芦苇多。涨绿不妨夜来雨,更须别浦听鸣荷。岳珂生活在南宋时期的公元1183—1234年,可见淇竹在金军占领中原以后遭到了怎么样的破坏。淇竹是中华竹文化的象征,淇奥是中华竹文化的摇篮,恨徽钦二帝无能荒淫灭国,使淇河卫地生灵涂炭,淇竹惨遭灭顶。

  《淇县志》记载,明正德十六年(1521),淇县令赵之屏为修复武公祠,曾重新栽植过淇园青竹。清康熙年间户部给事中、淇县人高遐昌写有《淇园菉竹赋》,清康熙年间进士、曾任淇县知事、浚县人郭玥写有《淇奥菉竹赋》,然而随着气候的变化,当年蔚然成林的淇竹风光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五、淇竹文化千古事

  周人自镐(hào)京与时俱进,终将殷商灭在淇奥。三监之乱后,殷商后裔迁徙远方,周人占据朝歌。八百年后,秦嬴政终止了周人的天下,实现了华夏的统一。有人说秦嬴政是殷商后裔,这是周人灭商,然后又由殷商后裔灭周,一报还一报,其实这是历史的必然。

  随着卫国都城自朝歌迁出,《诗经》之后直到晋代,淇竹文化并没有被发扬光大,淇河文化作为华夏文化播向华夏广大区域,而作为发源地的淇河文化却一蹶不振,走向萧条。华夏文化中心迁徙,淇竹文化由于郑卫之声靡靡之音被儒家学派的认同,终于使淇河文化遭到重创。

  历史推进到了秦代,华夏的政治和文化中心转移到了咸阳,淇水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虽然淇园淇竹依然青青,但淇奥赵国南长城却已黯然失色,淇河文化被秦代遗忘在太行东麓。秦始皇焚书严禁私学,凡谈论诗书者斩首,在这种大背景下,淇河文化几乎灭顶,更不要说淇竹文化的发扬光大了。

  淇河卫地在周朝的版图中很是耀眼,举足轻重,而到了秦汉,已成了弹丸之地,光辉尽失,已经无足轻重,淇河文化其结局只能是物是人非,失去了当年的风采。

  魏晋时期,辉县、修武一带的山阳县竹林中汇聚了竹林七贤,一度使竹文化得以发扬。五胡十六国时期的连年征战,淇河卫地处在浩劫之中,淇河(竹)文化也和整个华夏文化一样十分萧条,处于低谷期。南朝诗人写到淇竹的诗只有几首,隋唐时期淇奥再次被人们想起,诗人们的笔下开始出现淇竹,五代十国时期淇奥再次遭受苦难,淇竹再次被诗人们遗忘,进入宋代,淇竹诗文化达到高峰,出现了写淇竹的诗词近百首,金、元、明、清时期的淇竹文化依然延续着。

  六、淇竹消亡的原因

    千古淇竹消亡的原因主要是气候变迁,人为破坏只是加剧了淇竹的消亡。淇河卫地气候变迁与整个中国气候变迁趋势是一样的。1972年,我国卓越的科学家竺可桢发表了《中国近五千年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他利用中国文化的优势,以研究手段与资料依据为标示,将五千年的中国气候变迁大趋势分为四个阶段:考古时期(约前3000-前1100);物候时期(前11001400);方志时期(14001900);仪器观测时期。

    考古时期尚无文献记录及文献极少,这一时期的重要文化遗址之一是西安附近的半坡村,大约存在于五千六百至六千多年前,属于仰韶文化。在半坡遗址中发现原始人猎获的动物中有麞和竹鼠,现在这些动物只存于亚热带,西安一带已经绝迹,从而推断当时的气候必然比现在要温暖潮湿。约公元前1400至公元前1100年,相当于殷商时期(约前17世纪初-约前11世纪),在河南安阳殷墟发现的动物亚化石除了水麞与竹鼠外,还有獏、水牛与野猪,还有今天只存在于热带的动物。当时安阳种稻的时间相当于现今阳历的三月,现在则要到四月中旬。甲骨文中还记载有猎人捕象,河南古地名为豫,就是人牵着象的意思,可见河南在当时比现在要温暖。根据这些发现,对照今天黄河下游与长江下游的温度,竺可桢认为,目前正月份的温度比当时减低3℃5℃,年平均温度大约减2℃。也就是说,当年淇奥的气候相当于江淮一带现在的气候,今天江淮一带生长的竹子,当年淇奥也是蔚然成林。

    物候时期与方志时期都是利用历史的物候记录来推断气候变化,只是方志时期重点使用我国丰富的地方志,其物候记录更加集中,易于利用。古代虽然没有气象仪器观测气候的变化,但却有丰富的物候记录。所谓物候是人观察到一年之中何时降霜下雪,河开河冻,植物开花结果,候鸟春来秋往等等。这种观察积三千年之久,记载详实,是一笔可贵的历史气候研究资料。例如夏殷之际的郯(tán国(山东),用家燕的北来,以判定春分的到来。而在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春分时节,家燕只飞到上海,还未到上海以北的郯国,两相对照,上海与三四千年前的郯国年平均气温要相差1.5℃。这一结果与考古时期用竹子分布区域变化的方法推测气温的结论是一致的。由此可知,目前淇奥的气候比三四千年前寒冷,已经不适宜淇竹的生长。

  周朝的文字初期有刻在青铜器上的金文,譬如河南省浚县辛村卫候墓出土的西周康侯簋(guǐ)。后来有更多地刻或写在竹简上的文字,竹简的普遍使用,使得当时文字中有许多以为头,说明周初温暖,淇河两岸普遍有竹类生长,与现在大不相同。到了周朝中期,气候转冷,出土于汲县(河南卫辉)的战国魏襄王陵墓中的《汲冡纪年》,也就是《竹书纪年》记载,周孝王时(?—886)汉江有一次结冰,发生于公元前931年与公元前897年。不过一二百年以后的春秋时期,天气又再度转暖。竹子与梅树等亚热带植物在《诗经》里被提及。例如《秦风》中载:终南何有?有条有梅。终南山在西安以南,现在并无梅树的踪迹。卫武公生活于约前853758年,《淇奥》中的淇竹当是生长在气候转暖时期。

  战国、秦与西汉,气候温暖,到了东汉才有趋冷的记录,但时间不长。到了魏晋南北朝,气候真正地冷了下来,公元四世纪上半叶冷到极点,时间相当于东晋时期,渤海湾连续三年冬季冰冻,冰上可行车马军队。北朝贾思勰(xié)所写的《齐民要术》中提到,六世纪中期的河南山东一带,石榴树从十月中旬开始就要用蒲藁(gāo)裹起来,否则石榴树会被冻死,今天这些地方的石榴树却能安全越冬,无需裹扎。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淇水》:“汉武帝塞决河,斩淇园之竹木以为用。寇恂为河内,伐竹淇川,治矢百馀万,以输军资。今通望淇川,无复此物。

  隋唐以后,天气又变得温暖。公元650年、669年与678年的冬季,当时的首都长安无冰无雪。八世纪初,皇宫中长有梅树,种有柑桔。梅树只能耐寒到-14℃,柑橘只能耐到-8℃,有梅有柑是气候温暖的证明。这一时期淇奥应当又是绿竹猗猗。

  到了十一世纪初期的宋代,北方已经没有梅树,气候冷于唐朝。十二世纪,气候继续变冷。太湖不但在公元1111年全部封冻,而且冰上可以行车,太湖东南部洞庭山的柑橘全部冻死。从公元1131年至1260年,杭州春节降雪,降雪最迟日期是四月初九,比十二世纪前十年最晚的春雪差不多推迟一个月。十二世纪的寒冷从北到南延伸,直到华南与西南地区。公元1110年与1178年,福州的荔枝全被冻死。四川成都曾经生长过荔枝,唐代诗人张籍的《成都曲》诗句: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但到苏轼所生活的北宋,荔枝只能生长于成都以南的眉山。到了十二世纪的南宋,据陆游诗与范成大的《吴船录》,连眉山也不长荔枝了。北宋靖康二年(1127),金人在淇河两岸滥伐林木烧炭破坏淇竹,只是加剧了淇竹的消亡,淇竹消亡的根本原因是气候变冷,金人大量烧炭也印证了当时天气的寒冷。

  虽然十三世纪初期到中期一段时间天气有转暖的迹象,但到十四世纪,冬季又是严寒。公元1329年与1353年,太湖再次结冰。黄河在公元1351年十一月时就有冰块漂流到山东,而现代的记载表明,河南与山东要到十二月份河中才出现冰块。明正德十六年(1521),虽然淇县令赵之屏为修复武公祠重新栽植淇竹,但因气候变迁的原因,淇园不可能再有当年淇竹风光。





 

 
     
话说淇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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