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  第五卷 2010

 

   

 

文艺作品 - (剧本)淇河岸边(1-3)
(剧本)淇河岸边(1-3)
 
作者:秋 雨  加入时间:2010-6-27 16:24:20

第一场 淇河岸边著三国

  时间:明洪武初年农历二月十五。

  地点:太行山东麓淇河北岸许家沟。

  场景:太行山峰峦叠嶂,茂密的林木一派新绿,鸟语花香,清澈的淇水山间蜿蜒东流。淇河北岸,南山之上的雷峰塔、山下的金山寺、许家沟山村隐现于雾岚之中。

  [古刹金山寺庙会。人们集结进香、朝庙磕头。各种乡间商货、生活用品、小吃、玩具、吹糖人、杂耍等等应有尽有,客商云集,游人如织。淇水河边,一老者正在专心垂钓。淇河岸上,一牧童骑在牛背之上吹着柳笛。

(合唱)啊――

    抬望眼淇水太行流碧玉,

    雾岚中峰峦两岸有人烟。

    凭栏眺田园新雨春风绿,

    山水间阡陌人来古刹前。

  [罗贯中上场。罗贯中五十多岁年纪,椭圆脸,留着胡须,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青布直身宽大长衣,圆领,宽袖,绣黑色缘边,皂绦软巾垂带。长衣落到脚面,脚上穿黑色白底短布靴。身背行囊,风尘仆仆,虽然显得很是疲惫,但二目有神。

(罗贯中唱)好一处钟灵毓秀彼淇奥,

      只见那绿竹荆扉桑拓间。

      凡尘中漂泊半生南北路,

      真个想遍寻归隐著长篇。

      可怜我踌躇满志无人解,

      无奈何只把情怀诉笔端。

      我何不惯看青山淇水上,

      著三国一壶浊酒付流年。

(罗贯中白)我乃姓罗,名本,字贯中是也,号湖海散人。祖居四川成都府,出生于山西太原府祁地。皆因北朝入主中原,华夏文化向南转移,杭州日渐繁华,戏曲、杂剧、平话艺人云集,名家关汉卿、马致远、白朴、郑光祖、周德清等先后到达江浙。于是,我也就在青年时期离开家乡,云游四方,最后沿运河南下杭州。我对民间文学很是喜爱,虽然南宋湮灭,可我依然热恋着杭州。[看见牧童]啊,娃娃!借问前面山村叫个什么名字?为何人来人往如此热闹?

(牧童许牛娃)你怎么知道我叫牛娃?前面就是我们的村子,叫许家沟,那些人是在赶集,今天是金山寺庙会。河边钓鱼的是我爷爷。[跳下牛背跑向爷爷]爷爷,爷爷,有个生人打听咱们村子。

[渔翁许淇公回过头来,看向罗贯中,罗贯中走上前去施礼。

(罗贯中)啊,老哥哥,罗本这厢有礼了。

(许淇公)啊,老汉还礼。你叫罗本?可是那少小离家外出漫游,先后在冀、鲁、豫交界的大名府、卫辉府、怀庆府、开封府、山东临清、东平一带收集故事素材,后来沿运河南下杭州,写出《赵太祖龙虎风云会》、《忠正孝子连环谏》和《三平章死哭蜚虎子》剧本,人称湖海散人的罗贯中先生吗?

(罗贯中)老哥哥为何对罗本如此了解?老哥哥是……

(许淇公)老汉本是这许家沟人士,乃是传说中白娘娘和许宣的后人,人称许淇公,略通一点医术,也常替人把脉治病,如今后继有人,我也就常在淇河岸边钓鱼陶冶情志,颐养天年。

(许淇公唱)淇水边垂钓养天年,

      只求个期颐多长寿。

      太行中几度夕阳欲老时,

      青山在淇水流依旧。

      不似那姜尚钓将相,

      尘世间我钓人长久。

      性生来不肯蒙羞侍霸权,

      暮年至归隐一闲叟。

(许牛娃)爷爷可会钓鱼了,回家奶奶给做淇河鲫鱼汤,放上些芫荽,滴啦上香油,可好喝了。

(许淇公)好个娃儿,还不快给罗爷爷磕头,快叫罗爷爷。

(许牛娃)罗爷爷好!牛娃给爷爷磕头。

(罗贯中)乖娃,还是老哥哥家教有方。随后我也去喝上一碗你奶奶做的淇河鲫鱼汤,也要上芫荽,滴啦上香油。

(许牛娃)哦,我这就去告诉奶奶,就说来了个罗爷爷。[骑上牛背,吹着柳笛,下场。

(罗贯中)好乖的孩子!啊,老哥哥,您说白娘子和许仙就住在这许家沟吗?罗本很有兴趣,愿听其详,请老哥哥赐教。

(许淇公)白娘子和许仙本是我家先人,怎会有假?容老汉随后慢慢讲来。我倒要先问先生,先生为何到得我这许家沟来?

(罗贯中)唉!老哥哥有所不知,世道多有不公。像我这样出入于歌台舞榭之中,厮混于勾栏瓦舍之间,热衷于评书创作之人,却被世人认作下九流。其实,我何曾没有远大抱负,我也曾投奔张士诚,想在军中建功立业,谁知张士诚并没有把我等这些文人看在眼里,也根本不听我等献计献策。

(罗贯中唱)如何要将人三教九流分,

      更可恨耻笑谋生苦艺人。

      雾岚中世上条条风雨路,

      多不公人间处处蔑穷贫。

      思建树也曾投笔从戎去,

      实可悲不料军中唯用亲。

      梦已破心事浩茫操旧业,

      说千古长篇写尽作歌吟。

(许淇公)先生说的可是十八条扁担起义,至正二十三年在平江自立为吴王的张士诚?

(罗贯中)老哥哥别再一句一个先生,就直呼我名,要么就喊我一声兄弟。

(许淇公)好,好,罗兄弟。

(罗贯中)多谢老哥哥!我说的正是此人,他自立为吴王之后,任命其弟张士信为丞相,用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三人为参军。刘亮、鲁渊等人心灰意冷纷纷离去,我也只好离开军营。我拜施耐庵为师,因受梁山泊和宋江的故事吸引,客居东原,在那里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搜集民间流传的水浒英雄故事。至正二十六年,我又回到了杭州,师傅着手《水浒传》,我也打个下手。我自己也开始着手创作我的《三国志通俗演义》,眼下我已写了十二卷。皆因朱皇帝反感《水浒传》,迁怒于我,说是要捉拿我等。这次我要找一处清净的所在,过上一段隐居的生活,专心编著我的《三国志通俗演义》,顺便也写写《水浒》,再就是想写白娘娘和许宣的故事。

(罗贯中唱)似我这无用书生曲苑行,

      更那堪北朝天下憾飘零。

      路漫漫山川湖海散人我,

      也只有志向心声文字中。

      醉眼观东去江河浪昼夜,

      感叹那英雄成败转头空。

      孤灯下笔端历数忆千古,

      月窗前空负一腔不了情。

(许淇公)哦,罗兄弟是要写那后汉三国,想那东汉末年,土地兼并剧烈,官府盘剥压迫残酷,徭役繁重,朝廷腐败不堪,穷苦人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我等所处的黑暗年月没什么两样,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后汉三分天下,一时多少豪杰,兄弟如能大作问世,必然引起天下轰动。老哥我闲暇也常爱看一些《诗》、《书》、《春秋》,读些汉赋、唐诗、宋词,年轻时也曾弃医从戎,参加过农民起义。

(罗贯中)哦,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今日真是有缘。

(许淇公)我哪敢与罗兄弟自称同道,我可没有兄弟那样大的本事。我只是看到元朝内部纷争,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泰定二年河南息州农民起义,一时间烽火燎原,各地农民纷纷起事。至正四年,濒海盐民郭火你赤扯起义旗,起义军在沂州、莒州之间起兵,拥立旗鼓,攻打城邑,释放被囚禁的穷人,转战于曹、濮、滑、浚、相、卫等州,我也就投奔了那支义军。

(罗贯中)如此说来,哥哥也有过军旅生涯了?只是我对农民起义不大看好,我崇尚王道和仁政,我很是崇拜英雄,崇拜他们的忠义之举。

(许淇公)其实农民起义很是伟大,农民起义是历朝历代寿终的先兆,也是新纪元兴起的先导。只可惜农民起义没有大目标,没有纲领,就像兄弟笔下的那些水泊梁山好汉,领头人迂腐以至于以终成乌合之众,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得的结果总是被有心人所窃取。他们虽是一时间轰轰烈烈,本该乘胜拓展进取,可叹目光短浅,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终归是鸟兽而散,兴也匆匆,散也匆匆。

(许淇公唱)谁不想生当人杰做英雄,

      自古来男子谋求史有名。

      天下乱烽火燎原旗举起,

      我也曾弃医投奔义军中。

      鏖战急攻城略地云天怒,

      全无敌一往无前风雷动。

      只可惜纲领目标志向短,

      悲伤叹轰轰烈烈转头空。

(罗贯中)哥哥说的极是,农民起义很是伟大。秦末陈胜、吴广的农民起义,最后被项羽、刘邦所取代,虽然陈胜、吴广没有打下天下,但却为推翻暴秦树立了榜样。东汉末年农民起义的果实被刘秀摘去,虽然都打着刘姓的旗帜,但都未能够成功。

(许淇公)那是他们不懂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农民意识太浓,目光不够远大,没有自己的纲领,正像刘伯温指责农民起义军的那十条,条条都是致命伤,别看一时轰轰烈烈,他们是不可能取得天下的。

(许淇公唱)一时间风雷震怒起狂飙,

      乱纷纷遍地杀声涌浪涛。

      皆盲动纲领不知枉聚众,

      无奈何英雄空把命丢抛。

      领头人目光短浅胸无志,

      互攀比称帝称王闹通宵。

      似乌合你唱我歌魂醉梦,

      鸟兽散红灯帐底死明朝。

(罗贯中)实可惜功亏一篑,白白地洒了热血,抛了头颅!更可恨他们昧心打杀同类,总爱搞窝里闹!后汉时期的农民起义是这样,梁山好汉更是如此,他们本该乘胜拓展进取,谁知竟成鹰犬,却替朝廷去打方腊。

(罗贯中唱)天地间生当人杰死封侯,

      凡尘中男子生平志不休。

      逢乱世铁马夜嘶山月晓,

      浪拍岸玄猿秋啸暮云忧。

      夕阳下蓼洼千古藏身地,

      水东逝啼鸟落花无尽愁。

      留遗恨出处迷失觅故迹,

      知多少风流人物话从头。

(许淇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应善用天时地利人和,莫负一世今生,处涸辙也应常乐,遇春风切莫太得意。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死后一丝一毫也不能带去,唯世间友情忠义,与山河美景,才能化作亘古永久。

(许淇公唱)闻说道天罡尽已去天间,

      听说是地煞回归入地坛。

      看人间绿水青山依旧在,

      歌千古忠肝义胆万年传。

      凡尘中人生总怨无时运,

      谁曾想利禄功名隐祸端。

      醉生死饮鸩一时虽解渴,

      繁华里谁人会做范蠡船?

(罗贯中)兄弟我与哥哥相见恨晚,我将要写的长篇还请哥哥大力相助。

(罗贯中唱)玄猿秋啸滚滚长江东逝水,

      铁马夜嘶浪花淘尽英雄。

      落花啼鸟是非成败转头空。

      千古归去青山依旧在,

      万年开来几度夕阳红。

      颐养天年老哥垂钩淇水上,

      却把行藏惯看秋月春风。

      相见恨晚一壶浊酒喜相逢。

      无尽谈聊古今多少事,

      生平志向都付笑谈中。

(许淇公)哎呀!哥哥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只顾咱哥俩在这淇河岸边说个没完没了,竟忘了让兄弟到老哥家里。走,咱们回家!让你老嫂子把这些淇河鲫鱼拾掇拾掇,好给兄弟做淇河鲫鱼汤。哦,我家还有扁嘴下的缠丝蛋,这可是淇河特产,在别的地方你是吃不到的。走,回家,咱哥俩要好好喝上一壶!

(罗贯中)扁嘴?缠丝蛋?

(许淇公)哈哈哈,就是鸭子,鸭子生的蛋,我们这里的鸭蛋切开可是一圈一圈的彩色。回家,回家,吃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合唱)啊――

    他二人好似桃园结义情,

    寻得个民风古朴太行东。

    此间是峰峦毓秀奇山水,

    这一回人杰归来更隐灵。

  [在合唱声中,许淇公收起鱼竿,提着鱼篓,与罗贯中拉着手,下场。

 

第二场 淇河岸边金山寺

  时间:明洪武初年暮春。

  地点:淇河岸边徐家沟金山寺。

  场景:徐家沟外,层峦叠嶂,南山的南边是淇河,西边是南北走向,自徐家沟东流,经鹰嘴山阻挡,折头南去绕到金山寺的南面,蜿蜒于太行山中向东流去。南山巅佛塔朦胧于雾岚之中,古刹佛殿楼阁苍翠影隐。寺院大门两边竖着几座石碑,门前有一株古老的桑葚树,树冠如盖,树下一方丈在石桌前禅坐。寺院大门上题“金山寺”,大门两侧对联是:

  太行妥圣灵,降祥锡福,仙居寺庙金山影;

  淇水环神刹,崇德极功,众愿佛殿响河音。

  [罗贯中、许淇公上场。

(徐淇公)啊,贤弟,前面就是金山寺院。

(罗贯中)哦,果然是一处钟灵毓秀宝地,山水簇仙居,庙貌巍峨,扶起极乐世界,永护清净法门。

(罗贯中唱)自归隐南临淇水观鱼跃,

      每日里西倚峰峦听鹿鸣。

      听远方暮鼓晨钟天半绕,

      心暗想金山古刹隐神灵。

      毓秀中太行山簇仙居贤,

      钟灵间绿水边恩泽众生。

      好一处峰峙东连大莽野,

      这里是人神共住感斯通。

      [看见方丈]啊,老法师,打扰了。

(方丈)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

(徐淇公)方丈老哥,他就是你我常说起的罗贯中,现在已是我的贤弟。

(方丈)哦,老衲晨起见寺院上空仙云飘绕,原是大名鼎鼎的罗施主光临我寺,快快请坐,阿弥陀佛。

(罗贯中)打扰了,阿弥陀佛。

[罗贯中、徐淇公坐在石桌旁,小和尚送上茶水、干果。

(方丈)今日得闲,咱二人对弈一局,也好让罗贤弟评判。

(罗贯中)哦,两位竟有如此雅兴,罗本我很是荣幸。

[徐淇公、方丈开始对弈。

(徐淇公)兄弟呀,你可知这黑白棋子的来历?

(罗贯中)愿听法师和哥哥两位赐教。

(徐淇公)这要从殷商末年的箕子说起,还是请法师给你细说吧。

(罗贯中)那就请老法师讲给罗本听听。那箕子可是了得的人物,他可是儒家的前驱,思想传承于大禹,开周朝明德保民和孔子仁政之先河,箕子堪称华夏文化第一子也。

(罗贯中唱)太行中淇水东去数千年,

      殷商周风流人物不平凡。

      实堪夸中华文化歌箕子,

      赞奇才永世流芳万古传。

(方丈)罗施主说的极是。箕子曾在这淇河岸边的朝歌辅佐商纣朝政,当他看到纣王吃饭时用起象牙筷子,感叹说:“彼为象箸,必不盛以上簋,将作犀玉之杯。玉杯象箸,必不羹藜藿,衣短褐,而舍于茅茨之下,则锦衣九重,高台广室。称此以求,天下不足矣! ” 箕子说的意思是:好东西要有好的配套,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土瓦器。长此以往,朝歌的物品将不能满足纣王的欲望,他必然要去征收远方各国的奇珍异宝。

(罗贯中)好个伟大的箕子!从一双象牙筷子,箕子竟能预测到商纣的未来。

(罗贯中唱)观古今君王岂敢乐偏安,

      赞贤能慧眼高瞻早预言。

      恨伤心苦谏奈何无道主,

      真可惜奇才哀叹隐深山。

(方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人之痛苦欢乐,在于追求实际缥缈。实际则容易实现,终有欢乐;缥缈一生虚无,终归痛苦。纣王的贪欲越来越大,建鹿台、悬肉林,使裸体男女在其中相逐为戏,供他观看取乐。

(罗贯中)好个无道荒淫的昏君!

(罗贯中唱)温柔乡凤鸾宝帐葬殷商,

      古战场牧野悲声纣命亡。

      苍茫间曲曲远山魂离去,

      朦胧中翩翩舞袖在他乡。

      好一似梨花带雨春凋谢,

      更那堪芍药笼烟散大荒。

      尽风流但得妖娆千古恨,

      悔已晚取回长乐两茫茫。

(方丈)阿弥陀佛。箕子从纣王的奢侈享受看到了不可违的天意,箕子改变不了纣王,而纣王又怕箕子逃走,箕子不得不披头散发,假装疯癫,小心地保护自己。皆因纣王暴虐荒淫,横征暴敛,忠臣比干遂至朝歌摘星楼强谏三日。纣王却听信妲已谗言,残忍地剖视自己亲叔叔比干之心。箕子为此漆身为厉鬼,披头散发佯狂,欲负石自投淇河,痛宗庙之为墟,乃作《箕子操》。

(罗贯中)赞兮叹兮,剖心谏纣数万世忠烈有谁能比;恨兮愤兮,焚身丧殷留千古唾骂与公无干。

(罗贯中唱)预感出殷纣荒淫隐险情,

      臣尽瘁忠贤谏死胜偷生。

      心悲切朝歌冤骨千年后,

      凭栏望淇水悲流恨未平。

   (白)我也为箕子而悲愤!

   (唱)路漫漫天生俊杰伪装疯,

      音渺渺琴曲深山雾漫中。

      意切切生不逢时悲隐退,

      心茫茫奈何淇水浪涛东。

(方丈)比干堪称忠烈,箕子堪夸贤圣。宋人韩愈《箕子碑》说:正蒙难,法授圣,化及民。正是箕子一生的写照。正蒙难是说箕子在隐居时心忧天下,以《箕子操》来寄情书怀;法授圣是说周武王灭商后向箕子咨询治国大道,箕子以洪范九酬传授之;化及民是说箕子在朝鲜建立东方君子国。

(罗贯中)老法师可否说说洪范九筹?

(方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简单地说,就是治理国家的九种方法。第一叫五行,第二叫五事,第三叫八政,第四叫五纪,第五叫皇极,第六叫三德,第七叫稽疑,第八叫庶征,第九是劝用五福,诫用六极。洪范九筹自开周以来,被历代尊为天地之法,治国之法。武王曾想封箕子做官,但箕子不从,遂带领遗老故旧一大批人东渡到了高丽,创立了独立的箕子王朝。千年之后,历史延续到秦汉年间,箕子王朝被燕国人卫满所灭。

(徐淇公)箕子曾经回来过,当他路过淇河岸边的故都废墟时,不禁悲怆凄然,于是作《麦秀歌》:“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徐淇公唱)好感伤物换人非更动情,

      总难忘几多往事忆心中。

      思那时朝歌梦尽韶华去,

      看如今故地悲凉泪泣声。

      实可恨无道君王大厦倒,

      多悲愤忠臣苦谏恨无能。

      终归是茫茫一片废墟地,

      魂去也漫漫繁华转瞬空。

(白)两位说来说去,可是没提及围棋之事。

(方丈)老衲倒给忘记了,罗施主请勿见笑。就在周灭商纣时,箕子有过短暂的隐居生活。自这里沿淇河西去,在淇河的上游,有一处棋子山,位于陵川,也是箕子的封地,箕子就隐居在那里。箕子利用那里天然的黑白两色石子摆卦占方,借以观测天象,参悟星象运行,天地四时,阴阳五行,万物循变,未曾想竟演绎出围棋,他可是围棋始祖。

(罗贯中)我一定要去看看棋子山,去回望当年伟大的箕子。

(徐淇公)贤弟要去的地方还有不少。离此不远的南边太行山中有一处叫云梦山,那里峰峦迭嶂,山岚雾霭,云蒸霞蔚,泉水潺潺,气象万千。战国时期的鬼谷子,在那里培养出了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军事家和纵纵家。贤弟要写长篇三国,不可不去。还有古淇河岸边的顿丘,还有……

(徐淇公唱)水汤汤淇河文化美诗篇,

      波涟涟沿岸留存影万千。

      雾茫茫盘古开天淇水始,

      云飘飘几多人物话当年。

(方丈)阿弥陀佛,徐淇公也太性急,还需罗施主日后慢慢游览。

(罗贯中)云梦山我是一定要去的,为写长篇三国也是要去的,我要将那些军事家、纵纵家的智慧才能集于诸葛孔明一身。啊,敢问老法师,山上那是个什么塔?

(方丈)阿弥陀佛,说起此塔,也就提到早年我寺与徐淇公家的一段恩怨。那座塔名叫雷峰塔,是早年我寺法海大师为镇白娘娘所修,白娘娘可是许淇公家的先人,传说为一条白蟒蛇幻化。“雷”字取淇河流水之声,此地称淇河为响河,雷可震慑蛇仙。塔在山顶,故叫做雷峰塔。

(徐淇公)法师又在以讹传讹,雷峰塔明明是座佛塔,非要说是为镇白娘娘所建。你们说我家祖奶奶是蛇妖,又怕吓着香客,断了金山寺香火,才如此骗人。我家祖奶奶本是一位女郎中,她悬壶济世,医德高尚,医技精湛,人有长的漂亮,时常爱穿白衣服,生前赢得三乡五里百姓的爱戴,都称她为白衣天使。祖奶奶驾鹤西归后,百姓为了纪念她,才开始编起故事……

(方丈)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青岩绝上的白衣娘娘洞仍在,洞内又有竖洞与淇河相通,当年白衣娘娘与淇河中的一条缠鱼可是好友。徐家千年前的一位先祖徐宣父母双亡,家道衰落。徐宣常到山上砍柴,一次从老鹰嘴里救下一条白蛇,带回家把其搁在陶罐里调养。谁知白蛇在青岩绝已修行千年成仙,白蛇感念救命之恩,化为人形与徐宣成婚……

(徐淇公)哎呀,法师,不能再说了。早年因金国进犯,宋都南迁,我们这里加入岳家军的先辈们已把此事传进杭州。如今法师对罗贤弟细说这些,他又是个写长篇的,不知又要写出什么故事。

(徐淇公唱)我祖上先人自古太行边,

      白娘娘淇奥传奇化美谈。

      古今来时过境迁传后世,

      事难料恐移淇水过江南。

(罗贯中)哈哈哈,老哥哥,你还是想让我写白娘娘,我要是不写,你是怕杭州那边的后人把白娘娘写到杭州去。

(罗贯中唱)古今来历史谜踪有多少,

      事难料谁人清楚断明了?

      只可惜时空变换难分辨,

      莫遗憾留待将来细推敲。

(许淇公)说的也是,贤弟不写,后人也会写的。假如后人写成了杭州的事情,自会有金山寺的主持和许家沟的后人出来说话。

(罗贯中)老哥哥,没那么简单。金山寺还担心香火不旺,难道后世的杭州就不怕财路不旺?

(方丈)阿弥陀佛,凡尘之物质本系空无实体,而由土、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故称空即是色。四大离散之后,则复归空无,故称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也。老衲唯求涅槃极乐,管什么杭州汴梁,既是把杭州当作汴梁,或把汴梁当作杭州,终有复归空无。千年轮回,此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心若无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参透这些,一花一草便是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便空如花草。

(罗贯中)老法师说的极是,罗本受用了。

(罗贯中唱)空对着青山绿水间,

      我只有独对白云吟。

      寻净土世外桃源地,

      结善缘清幽濯我心。

      拈花笑佛音多自悟,

      和光尘古刹隐仙林。

      悠远听暮鼓晨钟响,

      无色界空门觉己真。

(方丈)阿弥陀佛,罗施主与我佛门有缘。我佛不像土生土长的道教,是自后汉永平十年引入中国,起初属于教育,讲的是觉己、觉人、觉他,终极就是进入极乐世界,也就是涅槃。我佛有佛法三藏,就是经藏、律藏和论藏,分别讲的是定学、戒学和慧学,佛学研究人的心态,教人向善,启迪人的大智慧,大智若愚。

(罗贯中)阿弥陀佛,老法师说的极是。道教是土生土长的宗教文化,崇拜多神,讲的是无为而治,人就是自然人,最终愿望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佛道追求的终极是相反的结局。道家的典籍是李耳的《道德经》,可惜二者都没有被历代帝王用于治理天下,他们独尊儒术,把孔丘奉为万世师表,而用道家炼丹之术祈求自己的长生不老,用佛教化芸芸众生。

(罗贯中唱)佛门中禅茶一味空为色,

      清净地拈花一笑有作无。

      西方有寂静涅盘无色界,

      舍利子慈悲极乐归浮图。

      天地间和光俗世修心境,

      红尘中利禄功名不是福。

      还需要佛法经律论启迪,

      善有缘参禅定戒慧凡俗。

(方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尤为痛心的是后周世宗灭佛,全国佛家寺院几乎被废。春秋战国时期,墨子曾在此地居住多年,因此这里人称金山为墨山,只可惜皇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此地才不为世人所知。唐代佛家再此建起寺院,后周世宗灭佛,我寺惨遭灭顶,全国寺院被废殆尽。只有东去卫水岸边大伾山上的天宁寺,就是伾山大佛的那个寺院得以准敕不停废,那里后周显德六年立有《准敕不停废记碑》。我寺于北宋嘉佑年间再次重修,如今建有大雄宝殿、卧佛殿及其它建筑群,寺院兴盛时期,高僧云集,僧人数百,庙产千顷。罗施主可否随老衲进去一观?

(罗贯中)罗本正想进寺参拜。

  [三人走进金山寺。

 

第三场 梦里檄文讨法海

  时间:明洪武初年夏天。

  地点:徐家沟西北大湖岸边。

  场景:罗贯中梦里场景。许家沟西北大湖,湖光山色,碧水微波,绿荫环抱,烟柳笼纱。一片翠竹,一片桑林,一水碧波,一抹白云。绿水青山,荷花湖边,朦朦胧胧,扑朔迷离。

  [烟雾起处,梦景里罗贯中上场。

(罗贯中)此地昨天似乎来过,我与许淇公在这湖边观光,牛娃还让给他摘那荷花。前面可不就是大湖村嘛,村里人把这片大湖称作西湖,皆因湖水位于村的西侧。我看这里的西湖并不比杭州西湖逊色,你看那湖光山色,碧水微波,倒是胜却杭州西湖几分。

(罗贯中唱)朦胧中太行美景胜杭州,

      迷离间此处西湖梦幻游。

      似瑶池碧水微波仙界地,

      美如画湖光山色世间留。

      气清新衔泥紫燕飞来去,

      微风吹烟柳笼纱飘倩柔。

      碧云天淇奥平湖游客醉,

      飘香兰荷花桑竹翠清幽。

   (白)见那边来了两个女子,径直向我走来,见她们一人白衣,一人淡绿,莫非就是人们说起的白娘娘和小青?

  [白素贞、小青各人手打一把画伞,白素贞身穿白色裙子,小青身穿淡青色裙子,二人飘飘欲仙上场。

(合唱)啊――

    只见她西湖岸上又来游,

    夫妻情时过千年梦未休。

    莫不是情愫犹存恋此地,

    也可能徐宣圆寂她魂守。

    恨难消皆因法海是非弄,

    意难平美好姻缘未白头。

    终不忘哀怨伤心难旧梦,

    叹人间离恨归去泪空流。

(小青)那位先生,我家姐姐对你有话要说。

(罗贯中)是喊我吗?

(白素贞)正是。罗先生,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罗贯中)还礼,还礼。敢问二位姑娘,你们如何认得老朽?

(小青)哎呀,先生,昨天你与我姐姐家的后人在此湖边说话,被我们姐妹听个一清二楚。

(罗贯中)莫非你们就是……

(白素贞)先生莫怕,我们不是妖怪,也不是什么白蛇、青蛇。我娘家本住白寺山下,也就是离此不远的火龙岗东。因我祖上端木浚在黎阳城中行医,与祖奶奶缇萦爱恋,得罪县衙少爷,冤枉入狱,在押解长安途中,得以逃脱。潜回黎阳后,改姓更名,以白寺山之白字为姓,隐居白寺山下,自后代代行医为业。小女子耳濡目染,自然也就略通些医术。

(白素贞唱)忆当年祖上遭难不白冤,

      长安路逃脱隐住白寺山。

      祖上他一家艰苦度年月,

      从此后济世行医淇水边。

      终不忘世代教儿行善事,

      因此上扶伤救死在民间。

      幸生来白衣身着心清洁,

      终久是不让泥污把我沾。

(小青)因姐姐行医总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姐姐婆子家许家沟的乡亲们都称姐姐为白娘娘,其实我姐姐叫白素贞。我喜欢穿淡青色的衣服,时常随姐姐外出行医,乡亲们也就叫我小青。传说我祖爷爷名叫卫儿,祖奶奶名叫燕儿,是父母让我一生给定白姐姐的。

(小青唱)姐姐她悬壶济世善慈心,

     活菩萨心系淇河两岸人。

     小青我生死不离如绿影,

     淇河岸影随姐姐感情真。

(白素贞)小青妹妹,别说那么多,罗先生不知道我祖奶奶缇萦黎阳恋的事情,先生更不知道咱们两家生死之交的故事。

(白素贞唱)妹妹呀我们祖上命多难,

      祖宗啊遭祸黎阳血泪冤。

      虽说是多舛往昔成过去,

      咱姐妹患难情谊驻心间。

(罗贯中)老朽还真的糊涂,我只知道缇萦救父,还真的不知缇萦黎阳恋。

(白素贞)事情就发生在祖奶奶救出太仓公之后,他们自长安回归故里,路经黎阳,与我祖上端木浚相遇。当时太仓公的故里突遭兵燹,他们只好暂住黎阳城中,谁知祸不单行,太仓公遭贼人所害命丧九泉,祖奶奶将太仓公葬于黎阳山下。接踵而来的是祖上又遭人暗算,最后才有这隐居白寺山下。

(白素贞唱)说什么汉朝文景太平年,

      却怎会恶孽一方夜色天?

      多苦难缧绁冤魂哭血泪,

      问长安谁知白寺隐奇冤?

(罗贯中)好个黑暗的世道!

(唱)都说是文景时期称盛朝,

   却不知黎民苦难泪滔滔。

   恰便是闻听宫阙欢歌舞,

   谁曾想犹似荒郊冤鬼嚎。

   终有个一统三分泪洗面,

   烽火起刀光血影杀声高。

   昏沉沉死生一场帝王梦,

   悲切切国破厦倾魂远飘。

(白)两位把老朽约在这西湖岸边,不知有何见教?

(白素贞)今日约先生西湖岸边,是听说先生要写我们姐妹,故此特来对先生诉说我们姐妹一肚子的委屈。

(罗贯中)请细细说来,老朽洗耳恭听。

(白素贞)小女子哪里是什么蛇妖,我无非是一个看病的女郎中。我们姐妹常沿着淇河替人把脉医病,闲暇时节也常爱来这风光秀丽的西湖岸边玩耍。那年清明时节,我与小青妹妹在这西湖岸边踏青,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一位好心青年送给我们姐妹雨伞,他自己却被淋的满身雨水,让小女子十分感动,他的影子在我眼前总是挥之不去。

(白素贞唱)那一年清明时节雨纷纷,

      萍水逢送伞青年实感人。

      好品德素未平生伸手助,

      小女我相思美好动芳心。

(罗贯中)这位青年品德高尚,可敬可佩!

(白素贞)不几日,淇河岸边徐家沟有人请小女前去治病,我与小青妹妹走过金山寺时,竟然再次遇见那位青年。原来他就住在徐家沟,名叫徐宣,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嫁到大湖村。那日他是前往姐姐家中,巧遇我们姐妹淋雨,才搭手相助。好个品德高尚的徐宣,他的身世令我十分同情,我很想与他牵手偕老,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白素贞唱)徐宣他品德高风我爱怜,

      动芳心管他富贵与贫寒。

      靠的是幸福自己来开创,

      只求个携手同心到百年。

(罗贯中)巾帼女杰,令罗本五体投地!

(小青)我姐姐竟然厚着脸皮,逼我给伯父伯母去说,谁知伯父伯母很是高兴,暗地里托了媒婆,婚事一说即成。姐姐成婚那天,许家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周围村上的人都来贺喜……

(白素贞)小青,给罗先生说这些干什么?

(小青)罗先生不是要写咱们姐妹嘛,我是想让先生把这些都写进书去。

(罗贯中)很好,很好,都写进书去。

(白素贞)羞死人了,罗先生千万别写这些,还是写后来的事情罢。

(罗贯中)后来怎么样了?

(白素贞)唉,一言难尽!自从我嫁到徐家沟,淇河岸边就来了一条大蟒蛇,常爱爬进村里祸害村民,还时常盘卧于金山寺门口,吓得香客不敢再到金山寺烧香,一时间金山寺门可罗雀,凄清冷落,一派萧条景象,金山寺长老法海很是落魄。也算祸不单行,许家沟又闹起瘟疫,寺里和尚也有几个涅槃西归,我那时几个村子奔走,总也顾不过来,于是法海迁怒于我,开始造谣惑众。

(白素贞唱)真格的那条白蟒吓人魂,

      祸事生又有瘟魔闹寺村。

      我只顾治病行医为济世,

      谁曾想法海谣言辱我身。

(小青)可恶的法海先说是姐姐引来的大蟒蛇,继后又说姐姐是祸水,带来了瘟疫,后来慢慢地又说姐姐就是一条大白蟒,还说小青我是一条缠鱼幻化,都是妖怪,是特意来祸害徐家沟的。起始我们姐妹俩被蒙在鼓里,听说有一次大蟒蛇爬进我们家里,法海找人先把我们二人叫走,然后又引众人到我们家中观看,当面与徐相公说白蟒蛇就是姐姐真身,还逼着相公交出姐姐,我们两个已经被法海藏了起来,相公去哪里找我姐姐?于是,人们也就信了法海的鬼话。

(小青唱)佛门中法海心黑罪恶僧,

     好卑鄙巧施诡计把人坑。

     整日里悬壶姐妹医生死,

     悲伤叹不料钢刀脖颈中。

(罗贯中)恶僧法海,丧尽天良,罪恶昭彰!

(白素贞)原本我与夫君恩爱度日,我与小青妹妹时常也教我夫君一些医术,夫君很是聪慧,先是闻一知二,后来竟能闻一知十,医术日渐精进。经法海巧施诡计,夫君信以为真,躲入金山寺中,再也不敢出来。事也凑巧,连天暴雨倾盆,又遇地震,淇河下游山崖滑落,将淇河堰塞,一时间洪水暴涨,大水漫灌金山寺,僧俗人等纷纷登上太行山头。

(白素贞唱)观着那暴雨连天逐浪高,

      猛然间恰逢地震断山腰。

      崖壁倾堰塞淇水成湖泽,

      雷电闪水漫金山起怒涛。

(小青)可恶的法海再次造谣,说是因相公躲进金山寺,是我们姐妹两个妖怪报复,才有这水漫金山。

(白素贞)水漫金山,寺院遭遇空前劫难,经法海造谣惑众,我夫君更加相信我是蛇妖,夫君铁了心要皈依佛门。我已是身怀六甲之人,哭天不应,哭地不灵。待生下我儿之后,法海带领不明真相的众位乡亲,围住家门,硬是将我带走,囚禁在南山的雷锋塔下。

(白素贞唱)哭无泪不白冤伤碎我心,

      咬牙恨恶僧法海大仇人。

      枉修行是非颠倒污佛祖,

      丧天良罪孽昭彰结怨深。

(罗贯中)呀,呀,气死人了!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在写你们姐妹之前,我要先写一篇《讨法海檄文》。

(白素贞、小青)谢谢先生!

(罗贯中)《讨法海檄文》:恶僧法海,丧尽天良,有违佛训,毁人恩爱。为私结怨,无端寻仇,何颜面对佛门?拆人因缘,罪恶昭彰!胁上苍以报私怨,藏祸心不可告人。不理佛门,投机专营红尘之事;祸害凡间,非要他人妻离子散。耍尽阴谋诡计,用尽恶毒手段。狠毒胜过虫蝎,黑心烂肺。佛界败类,当受天诛。佛门作恶,人间造孽。引人神之所共愤,令天地之所共怒。贼子假借天意,报复善良。扣人夫君,幽于金山寺中;逼人皈依,何来圣佛慈悲?苍天啊!桀纣无道之不如,隋杨恶贯之汗颜。天怜苦悲,愿千夫怒对恶僧;呼唤声援,借风雷轰击法海。

(罗贯中唱)怒目指恶毒黑心罪孽僧,

      骂法海佛门败类祸苍生。

      臭名扬口中佛语一禽兽,

      金山狼披挂袈裟掩丑行。

(白素贞)不瞒先生,我在雷锋塔中,每日以泪洗面,难忘我的夫君,难忘我们曾经恩爱携手,瞻彼淇奥,绿竹青青,那时我们总在遐想未来。徐宣他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白素贞唱)忆当年西湖相遇聘良媒,

      徐宣他涉水淇河送又回。

      终说定秋以为期行大礼,

      情难忘洞房桑葚醉床帏。

      曾记得淇河岸上桑林鸟,

      嬉笑中翠竹清幽惊起飞。

      美姻缘几次西湖温旧梦,

      太行中汤汤淇水笑声归。

   (白)可惜都已成为美好的回忆。昨天见先生与我那后人许淇公,还有可爱的牛娃在西湖边上闲步,使我无比欣慰。一时令我想起我那可怜的儿子,生下来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

(罗贯中)哎呀,老朽总是一口一个姑娘地称呼,得罪了。罗本已经与徐淇公结为兄弟,应该改口,请老祖宗受孩儿一拜。

(白素贞)使不得,使不得。你我眼下均是在异空间相见,时间、空间已不重要,不必多礼,请先生继续《讨法海檄文》。

(罗贯中)遵命。《讨法海檄文》:夫妻平安度日,竟遭不测。朗朗乾坤之春色,阴阴法海之黑手。欢夫妻之恩爱,瞬间祸起;悲黑云之压顶,恶僧逞凶。因法海之孽生,终使徐宣妻离子散。气愤填膺,怒发冲冠。壮我肝胆,声讨佛孽。

(白素贞)谢谢罗先生!当年我在雷锋塔下,有一次从门缝中看到几个孩童上山砍柴,听他们讲塔里锁着个大白蛇精,我推测其中就有我儿,我像是万箭穿心,欲哭无泪。

(白素贞唱)恨不能咫尺天涯母子情,

      怨伤痛雷峰塔下泣苍穹。

      箭穿心儿说生母蛇妖怪,

      哭无泪心碎魂飞血泪声。

(罗贯中)老祖宗,罗本继续。《讨法海檄文》:东连沧海,西尽江河;汹涌澎湃,水天相接。决东海之波涛,波恶之金山寺;倾江河之巨澜,荡涤之罪法海!黑云翻而怒潮涌,风雷动而狂涛起。潮涌则金山崩颓,涛起则法海变色。以此制恶,何恶不摧?以此罚罪,何罪不灭?

(白素贞、小青)谢谢先生!

  [三三两的游人开始向他们走来。

(罗贯中)诸位或是乡里,或是过客。法海罪恶,有目共睹。罗本这里作揖向敬,泪泣顿首向托。愿善良人间永久,恶者打入地狱,再次顿首,致谢声援之功。时日宣判恶僧,令其遗臭千载,万古恶名。愿邪恶早进冥界,祝春色洒满人间!

  [落幕。

        (剧本)淇河岸边(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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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淇河岸边(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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