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古迹是历史的活化石,现存于淇县北阳镇衡门村的一处五门相照得古老院落在当地一直被称为“孙逸仙儿行宫”。既称行宫,说明其当年的主人来头一定不小。这个孙逸仙儿是何许人也?多年来衡门村没人能说清楚。
另一方面,在淇县只要一提到“孙老官”这个人,都知道他是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而许多人并不晓得他的本名叫孙徵兰。淇县孙徵兰研究会秘书长王长安通过多年研究,揭开“孙逸仙儿行宫”之谜。
孙逸仙儿行宫一角
《衡门别墅》中写到的支机石
只晓得孙老官 不知道孙徵兰
孙徵兰,字九畹,号睡仙。他于明万历年间出生在淇县北阳镇南阳村,明天启二年,孙徵兰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考中进士后,官至监察御史(本报《文化鹤壁》专题系列报道曾对其有所介绍)。由于他是朝廷命官,且颇有政绩,给家乡人争了光,一直以来被淇县人尊称为孙老官。在今天的淇县,一提到孙老官,都知道他是明朝的一个大官,为家乡做了许多善事,是尽人皆知的历史人物。而当提到孙徵兰时,知道的人就不是很多了,知道孙九畹、孙睡仙的人则更少。
在淇县北阳镇衡门村就是如此,村里至今流传着孙老官的许多故事,而村民们却不晓得孙老官与孙徵兰是同一个人。南阳村与衡门村东西相距不足两公里,孙徵兰去世已几百年了,衡门村的人只知道有个孙老官,反倒将他的名字给淡忘了。
衡门村现有一处五门相照的建筑群。“我打记事起就住在这里,老辈人都说我们家住的是古时孙逸仙儿行宫。”记者日前走进这处院落采访时,衡门村村委会主任李荣生对记者说,
他以前不知道孙逸仙儿是孙老官,也不晓得孙老官就是孙徵兰。
随行采访的王长安介绍,近几年来他在研究孙徵兰的过程中,发现淇县人都晓得南阳村在明朝出了个孙老官,可是一提到孙徵兰,有的人甚至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孙徵兰于明崇祯八年在官场上受到排挤后,回到家乡淇县隐居,在今天的衡门村建起了别墅,即当地人历来所称的“孙逸仙儿行宫”。
别墅称“行宫” 反清志更明
记者走进所谓的“孙逸仙儿行宫”,这处五门相照的院落由前后两个院子组成。居住在前院的李荣生介绍,上世纪“土改”时,多达28间房子的“孙逸仙儿行宫”被分给了多户村民,现在归5户村民所有。
这处古老的建筑群位于云梦山脚下的衡门村中央,整个建筑古色古香,处处体现出了从前大户人家的风范。原来前院临街的一排5间房子由于年久失修,2007年李荣生将其拆除后又盖起了新房。李荣生告诉记者,在拆除临街的老房子时,高大的门楼也一并被拆掉了。这座门楼高峻巍峨,从前在衡门村一带是地标性的建筑,门楼前面有高高的石砌台阶,当地人其为“高门楼”或“高门台”。
高门楼门前两侧原有的两棵大槐树历来被人称为“对槐”,如今,“对槐”只剩下西边的一棵,其树干自上而下有半边已经腐朽,另外半边树干支撑着硕大的树冠,尽显岁月沧桑。
“行宫”的第二个院子保存得比较完好,今年70岁的李荣光现在就住在这里。上世纪80年代,李荣光在修缮房顶时曾发现房脊两头各有一块砖,分别刻着一个“徵”字和一个“蘭”。李荣光说,当时在场的人都不认识这两个字,后来也没有人在意这两块砖,他更想不到这两块砖会与孙老官有关系。
进入李荣光家的院子,可见东侧有座两层小楼,楼顶四周建有12个城垛,人们称其为哨楼。记者登上哨楼放眼望去,西面的云梦山及东面的平原尽收眼底。
“对槐”和哨楼在孙徵兰的文集中均有所提及。孙徵兰的《小斋漫兴》一诗云:“入山能几日,出世已千秋。松下秋风卧,云中伴鹤游。岩花迎我笑,空谷和谁讴?一木仍须厦,平欺十二楼。”王长安说,这首诗是孙徵兰退隐还乡在衡门村隐居时写下的,诗中的“一木”指的是“对槐”中紧靠哨楼的东边这一棵,“十二楼”即建有12个城垛的哨楼。
王长安介绍,孙徵兰自明崇祯八年回乡隐居,至清顺治十年去世,这期间他常常住在衡门村闭门不出,创作了大量的诗文。
他的许多诗文在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反清复明的思想,他用笔当武器与清廷对抗,是明朝遗老中著名的反清人物。清军入关后,孙徵兰以真龙天子自居,别有用意地称自己在衡门的住所为“行宫”,还自称“孙逸仙儿”,以致数百年来人们都叫他的别墅为“孙逸仙儿行宫”。他的“行宫”保存到了今天,既彰显着明朝的遗韵,也折射出他的反清思想。研读他的诗文,再看看他的“行宫”,就更能明了其反清思想。
“孙逸仙儿行宫”之谜 今朝得解
淇县至今流传着“孙老官建金銮殿”的故事。南阳村从前有座玉皇阁,《淇县志》中记载它是孙徵兰所建的著名道教庙宇。据传,具有强烈反清思想的孙徵兰当年要在家乡另立朝廷,南阳村的玉皇阁当初就是他建造的“金銮殿”。
衡门村往西150米开外,到处都是古窑,其中不少在这些年平整土地的过程中被毁坏。记者在古窑群遗址上看到,有的窑膛露出了地面,窑膛内还有整窑整窑的砖坯、瓦坯或已经烧制好的砖瓦,村民们称这处遗址为孙老官的七十二砖瓦窑。传说,七十二砖瓦窑是当年孙老官为修建“金銮殿”而建造的。
而衡门村“孙逸仙儿行宫”当年的主人究竟是谁?
淇县有一批“孙徵兰迷”,他们在两年前组织发起并成立了淇县孙徵兰研究会,致力于孙徵兰研究。近年来,他们广泛研究了明清时期的史料、孙徵兰墓志铭及孙徵兰遗著,考察了孙徵兰的大量遗迹,最终考证出衡门村的“孙逸仙儿行宫”实为孙徵兰的别墅。
王长安是孙徵兰研究会秘书长,为研究孙徵兰,他仅去年就4次进京,到清华大学图书馆查阅《孙徵兰诗文全集》。王长安说,这部诗文全集在市面上早就看不到了,目前仅清华大学有一孤本,是研究孙徵兰的珍贵资料。全集共分6卷,其中收录了孙徵兰的1100余首诗文,由于受清华大学图书馆馆规和时间所限,王长安虽4次进京,但也只摘抄了其中的一部分诗文。
《淇邑胜概》(《淇河古诗三百首》中为“胜杰”,据王长安称,原著中为“胜概”)诗云:“河山肘腋夹殷墟,猗徙星台领胜余。灵涧千回盘鹫曲,阳山一叶插天虚。青流岩际方壶出,绿入园中君子如。枕畔沧浪清漱骨,衡门人卧老龙庐。”
孙徵兰将家乡的名胜古迹摘星台、殷墟、淇园、衡门及山山水水概括入诗,对人杰地灵的淇县极尽赞美之词。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孙徵兰在诗歌的后两句中不仅提到了距衡门村南约1公里的沧河,而且还说明了他本人的身份和境遇,即“衡门人卧老龙庐”,他本是南阳村人,在这里却称自己为“衡门人”,又称自己的住所为“老龙庐”。
孙徵兰的《衡门别墅》(诗二首)《淇河古诗三百首》中未曾收录。孙徵兰在这两首诗中既赞美了衡门村秀丽的山水风光,又展示出了他在衡门村闲逸淡定的田园生活表象之下那种深怀忧虑的内心世界。为说明衡门村与孙徵兰的关系,这里将《衡门别墅》摘抄如下──
不用寻山深更深,衡门咫尺小山阴。环峰翠夹泉噙屋,回涧幽衔竹曲林。景活柳苞学凤舞,地灵蛙嗽代龙吟。风光会琢人心玉,估步溪山寸寸金。(其一)
谁留衡泌代桃源,不袭巢由兴自尊。亭浴泉浮活世界,柳摇堤舞粹乾坤。竹夭固许君流斐,山曲尤怜海豁门。可笑支机无剩石,惹人织锦当天孙。(其二)
衡门村山水风光很美,正如诗中所说的“估步溪山寸寸金”,吸引了孙徵兰选择在此隐居。从诗中还可看出孙徵兰是忧国忧民之士,他虽隐居在衡门村,但不像巢父与许由这两位隐士那样不关心世事,他的心中装着“世界”和“乾坤”。
衡门村边的一片空地上有块巨石裸露在地表之上,村民们说它是很早时从天上掉下的一块殒石。孙徵兰则借用神话典故,把这块巨石视为天孙(天上的织女)用来支撑织布机的石头写进诗里,其中“天孙”的“孙”暗合孙徵兰的“孙”。
王长安说,从孙徵兰的诗作《淇邑胜概》、《衡门别墅》等诗文及李荣光家刻有“徵”、“蘭”二字的砖来看,孙徵兰建“金銮殿”的传说应当是有一定历史依据的。孙徵兰号睡仙,他在许多诗文中均自称“逸”或“仙”,并自比为“龙”。除了上述几方面的论证之外,王长安及淇县孙徵兰研究会还就衡门别墅问题从其他方面进行了综合考证,结果证明衡门村的“孙逸仙儿行宫”就是孙徵兰的衡门别墅。
衡门村历史悠久,先秦时期的《诗经》中就收入了《衡门》一诗。王长安说,从《衡门》这首诗的内容来看,它所描写的应当是当年卫国境内的衡门,而不是陈国的衡门。可是,后人在整理《诗经》时却误将《衡门》编入了《陈风》。早在商朝末期,商王帝辛就以沧河为护城河,又在沧河北岸的衡门村及玉女观村一带建起了朝歌城的第三道城垣,如今在玉女观村还能清晰地看到当年城墙的夯土层。当年建在玉女观村的城门称为玉门,建在衡门村的城门称为衡门。
衡门村历来所称的“孙逸仙儿行宫”是当年孙徵兰的别墅,王长安说这只是他们初步的研究结果,衡门村、衡门别墅和孙徵兰都还有很多东西有待进一步挖掘。
淇河晨报 20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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