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  第五卷 2010

 

   

 

文艺作品 - 流淌在《诗经》里的河
流淌在《诗经》里的河
 
作者:风中胡杨  加入时间:2010-1-6 12:35:16

 

    家乡有两条河,相隔十几里地,北边是洹水,南边是淇河(上图)。

    洹水的历史,孩童时就知道,洹水两岸,最古的有旧石器时代的猿人遗址,中间有甲骨文、殷墟、司母戊大方鼎,比较近的,有当年“袁世凯垂钓洹水”的故事。今天看新闻,说是在安阳发现了曹操墓,果然是风水宝地!洹水离我家只有几里地,隔一道当地人称为“小脚岭”的石头山,一山之隔,算是过了县界。舅舅、姨夫就在河北边山坡上住。姨夫作过安阳县文化局的干部,对当地的文物古迹颇有研究。小时候串亲戚,赶集会,常去舅舅家,也就常常在河里游泳。河水很清澈,也很急,河床上飘着长长的碧绿的水草,小鱼、小虾特别多。姐姐曾告诉我,我大约6岁时在河边玩,掉到河里,水冲着往下漂,被河边洗衣服的大婶捞起来,当时很危险,救起我的地方,距河中央隆隆旋转的巨大水磨只有十几米。若不是那大婶,我可能早就去南海当仙童子了。小时候对洹水亲,是因为离老家近,和老舅、老姨夫亲。80年代村里装自来水,引的也是洹河的水。天天喝洹河的水,能不亲吗?

     后来读高中,去了南边的市区,就离淇河近了。同学很多家在淇河边,星期天,或放暑假的时候,就骑了我的破单车,往河边跑。在清澈见底,满是滚圆的鹅卵石的河滩上欢叫,光着屁股游泳,抓螃蟹,那时想的就是逃避高中沉闷的课堂。对于幽谷、古刹等和古文明有关的景物,没有什么感觉。如果说对洹水的历史是从孩童时就有感觉的,那么对淇河的真正认识,是读了大学,当上了文学青年,开始沉醉于古典文学,捧着《诗经》,才突然发现,原来离家乡不远处那条不大不小、温柔清亮的淇河,竟如此显赫、久远而伟大。原来我的淇河,一直在《诗经》里流动!

    因为《诗经》中有淇河,我又返过头在《诗经》中寻找洹水。可惜,不知为何,没有找到有关“洹”的记载,也许那时她的名字不是“洹”?但我相信,洹水、淇河相距这么近,洹水绕“殷”城,诗经记载的与《卫风》、《王风》有关的故事,恐怕都是在两条河之间吧。既然《诗经》多“淇”字,我就多说说淇河吧。

    淇河,古称淇水,发源于太行山里山西省陵川县方脑岭棋子山,流经豫北好几个县市,河南的淇县,以及鹤壁市的淇滨开发区,都因淇河而得名。古淇河原是注入古黄河南下,属于黄河流域。东汉汉献帝建安9年(公元204年),曹操率军北进邺城、冀州,进而远征乌桓,为通粮道遏淇水入白沟(今卫河),使淇河从淇门、枋城改道北流,成为卫河支流,在天津和永定河汇进海河再入渤海,所以变成卫河流域。70年代,我父亲、哥哥都被征调去修卫河,说是响应党中央毛主席治理海河的号召,其实是在上游修的淇河。古淇河在故乡市域内呈U形遍及整个市域,所以我的故乡最能称得上淇河之城。

    《诗经》收录西周至春秋中叶诗歌305首,其中的邶风、鄘风、卫风均为卫地诗歌,也合称卫风,共39首,描写淇河流域自然风光和百姓生活。有诗人统计,淇河(“淇”字)在《诗经》中出现的次数,仅次于黄河(“河”字)。可见淇河除了滋养沿岸的世代居民之外,还滋养《诗经》,以及千百年来亿万的华夏儿女。

    淇河之伟大,不仅在于她穿越古老而浑厚的中原大地,与洹水相伴,孕育了中华文明夏商周时期的灿烂文明,淇河两岸,最出名的属殷商四代帝都朝歌。故乡附近的县名,如浚县(“浚”),都在诗经中不断出现,历史久远且文明传承,可见一斑。淇河的伟大,还在于她以她的灵秀,她的沧桑,她的柔情,她的哀愁,为中国文学以《诗经》为代表的第一个繁荣时期的到来提供了无尽的源泉。淇河,是一条诗河、史河、文化河。

     读《诗经》,我能听到那时的“习习谷风”和“淇水将将(似应为“汤汤”)”,我能听到“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我能看见两千年前故乡的美景,这是《卫风》第一篇《淇奥》记录的:“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看那淇水的河湾,翠竹挺立修长)。诗经里描写的淇河的景物,今天葱茏依旧。

    千古流淌的淇河,拨动古人的乡愁,和我何其相似。《诗经》中有许穆夫人怀念祖国的《泉水》:“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她还有一首《竹竿》,“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淇水悠悠,桧木作楫,松木作舟,驾船出游,以排遣忧愁)

    爱情,永远是文学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主题。有多少爱情故事缠绵悱恻在淇河岸边。《有狐》写道:“有狐绥绥,在彼淇梁”(狐狸接对成双行,徘徊在那淇河边)。《邶风》之《击鼓》中有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木瓜》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这些都是直接标明为卫地的风土歌谣。至于《采葛》中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样的诗句,属于《王风》,鉴于朝歌为夏商王城,十有八九,也应属于广义的卫风。这些传诵千古的爱情誓言,淇河是见证人。当然,她还默默承担了太多的相聚与离别,如《桑中》所描写:“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有爱情,有田园,当然也不能回避痛苦。淇河两岸,中原腹地,历来是兵家逐鹿之地,场景如《击鼓》中所描绘“击鼓其镗,踊跃用兵”。《诗经》常有对人祸、兵火的记载,也有人世间的压迫和抗争,如《鄘风》中《相鼠》所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样的诗句,不比《硕鼠》更加愤怒、辛辣和直接?

    《诗经》的故事,与我仅仅一纸之隔。《诗经》的气息,透着薄薄的纸片传来,那是桑椹、竹叶、艾蒿和泥土、水草的气息。

    想家了,我就打开《诗经》,轻轻吟诵。窈窕多情的淑女,叮当清脆的美玉,勤劳淳朴的农夫,甘甜纯怡的淇河水,纷纷在眼前闪烁。读《诗经》,常常下意识地成为一位古风飘逸的古人,进入那个遥远的时代,在时光交错中,在文学的遐想里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

    你看我多么幸福,坐拥相邻而生的两条河,洹水,滋润了我的童年;淇河,给我了文学的云翼。

    很想回老家,沿着一马平川的京珠高速公路,只需15分钟的距离,北边去看洹水,南边去看淇河,在现代和古代之间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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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诗经》里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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