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增拍的淇河照片
陈建增和他的自行车
7月25日下午,58岁的鹤壁电信公司退休职工陈建增在小区内修自己的自行车,他说:“自己修放心。”陈建增对淇河流域进行实地考察时,这辆旧自行车一直陪伴着他。
陈建增骑的是那种邮递员专用车,据说这种车子的质量比一般的自行车好很多,但即便这样,车子后胎也已经换过4条,前轮的车圈上也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外出考察时,他会随身带一个邮政包,里面装着各种修车的工具。
陈建增是原鹤壁电信公司高级政工师、《鹤壁市邮电志》主编,2005年离职休养。1995年9月~2004年11月的10余年间,他利用双休日和节假日,步行或骑车自费对淇河流域进行了十几次考察。山西、河南两省的五市八个县区四十一个乡镇都留下了他的足迹,累计里程达3000余公里。其间,他积累了文字资料数百万字、图片数百幅,被称为我市淇河探源第一人。
本报7月21日1版刊发了一篇读者来稿——《我们喝的都是洗澡水?!》,作者之一是陈建增。他说,写这篇稿子并不是一时兴起,多年来,他一直在关注淇河的环保事业。
“有没有人采访,我都会一直做我该做的事情”
陈建增见到记者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想出名。”他说:“你采访不采访,我都会一直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浮名没什么用,怎样把淇河这条在历史时空中流淌了几万年的河流保存下来,使它不受污染,才是我真正关心的。”
陈建增对淇河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说:“淇河,自有人类活动以来,几千年没受到污染,被誉为‘北方的漓江’。这主要是因为它上游没有污染源,沿河也没有开发旅游景点。淇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她不像人,受到伤害知道哭和反抗,她只能默默地承受一些人的不文明行为。相对于人类来说,淇河是个弱者,如果我们不去保护她,总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臭水沟,卫河、淮河就是最好的例证。”
陈建增对淇河的热爱很能影响与他交谈的人。从《诗经》、《山海经》一直到《汉书·地理志》和《水经注》,包括他最近写的文章,一谈起淇河,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对淇河的深厚感情来源于我的两个爱好,一是读书,一是游山水,也就是古人所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陈建增对记者说。
在他家的茶几上,记者发现一些小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的读书心得。他的书房里有满满三大架子书,陈建增说:“地下室还搁着很多书呢。我所知道的对淇河有记载的书我都买回来了。”而他之所以对淇河感兴趣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淇河是一条文化河,他说:“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共有305首诗,其中直接咏淇水的就有6首,涉及淇水流域的诗歌有39首,仅次于河水(即黄河),比长江、淮水的都多。”
他对淇河的关注也来自于他对于水资源的爱护,“现在很多河流不是被污染就是干涸了。以前我去西北旅行,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漠中,有水的地方就有草木,无水的地方就是遍地黄沙,寸草不生。在那种环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对于水的感恩之情,这使我对污染、破坏淇河的行为极为痛恨。”陈建增说。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陈建增和张岳华认为,在鹤壁段,对于淇河的环境保护也存在政策不能很好落实的情况。“不是没有法可依,而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法成了摆设。最近的水源地被污染就是例子。”陈建增说。
陈建增说,目前,第三水厂取水口仍是敞开式管理,存在很多隐患。尽管本报7月21日1版的《我们喝的都是洗澡水?!》对污染水源地的行为进行了报道,7月22日1版也报道了相关部门负责人对保护水源地的郑重承诺,但时至26日,那些承诺并没有得到落实。7月25日和26日,陈建增和笔者两次来到水源地的取水口处,仍然看到很多人在那里游泳、洗汽车、自行车和摩托车。
市政府2004年1月1日颁发的《关于淇河封闭管理的规定》、2008年12月31日颁发的《关于印发鹤壁市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规划的通知》规定:在一级保护区范围(快速通道淇河Ⅰ桥至寒坡洞取水口下游300米的水域及河岸两侧50米的陆域),拟对寒坡洞地表水饮用水源一级保护区内的沿淇步道实施钢丝网封闭;拟对淇河Ⅰ桥、淇河Ⅱ桥、朱家大桥及4个靠河较近的村庄,在淇河两侧采取安装隔离网的措施,实行人为隔离。这些措施并没有得到有效落实。为此,两人建议,可以将第三水厂水源地上移到许家沟泉源区并加以保护。
此外,他们建议严格执行有关沿淇步道的通行规定。陈建增表示,如果仍然执行政府原来的规定,则一方面要及时维修损坏的路障,另一方面要保证常年有执法人员沿河巡逻管理。光挂个提示牌是禁止不了汽车通行的。
对于原来制定的有关规定在实施过程中出现新情况的,应该对规定及时作出相应的修改。另外,在淇河边施工时,要先屏蔽后施工,避免建筑垃圾污染河水。
两人还指出,应该严格控制河道及河岸娱乐场所等旅游开发。陈建增说,沿河旅游开发将对淇河环保造成致命威胁,而且一旦成风,将会出现一系列难以控制的恶果。沿淇道路及金沙滩度假村建成后出现的一系列对淇河保护不利的现象就是例证。因此,政府应该将短期形象工程和淇河的长期环保进行权衡,从有利于淇河保护的角度出发,制定措施。
“保护淇河是件造福子孙后代的事,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长远利益。现在,因为只顾眼前利益而被污染的河流太多了,希望我们的淇河不会重复那些河的命运。”陈建增和张岳华都这样表示,“保护母亲河是功在当今,利在后世的事业,一定要做实、做细。淇河一旦被污染,再挽救成本就太大了。卫河、淮河等河流被污染的前车之鉴我们应当记牢。”
“我还想说的是,我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关键是唤起大家的积极性。另外,希望有关部门不要相互推诿,要真正关心淇河的环保问题。”陈建增说。
夕阳下的淇河
书房的窗台上堆满了与淇河有关的各种地图
陈建增既是一位文学创作者,又是一位实干家,他说:“我的座右铭就是范文澜先生的那句:‘板凳甘坐十年冷,文字不著一字空。’”
在读书的过程中,陈建增发现很多书对淇河发源地的说法不一,便萌生了实地考察淇河发源地的念头。他书房的窗台上堆满了各种与淇河有关的地图,都是他实地考察淇河发源地时用到的,有些是买的,有些是从水文、地质部门复印来的。他说:“我对淇河的认识经历了一个从理性到感性的过程。在书上,我对淇河有了理性认识,实地考察时,我又获得了对淇河的感性认识。”
陈建增对淇河进行实地考察时所用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自行车。他所骑的那辆邮递员专用车特别耐用,陪伴他已经有24年了。对淇河考察期间,后胎换了4条,前轮的外层也已经被磨光。1997年冬天,他从林州回鹤壁经过鹤林隧道时,因为天黑的缘故撞上一块石头,后轮爆胎。虽然他随身携带着补胎工具,但因为天色已晚,车胎的裂缝又大,无法修补,沿途也没有修车铺,他只好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往家走。从19时一直走到23时,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山城区的家中。见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他爱人说他就像个刚上井的挖煤工。
为了避免再碰到类似的事故,陈建增之后再出去考察淇河时都尽量早点出发。他通常上午9时吃早饭,下午4时吃晚饭,然后找个旅社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再赶路。靠着毅力和保护淇河的信念,他几乎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淇河流域的每一条支流。
在陈建增的电脑里,记者看到了他自己制作的《淇河水系示意图》。通过多年的考察,他对淇河水系的全貌有了自己的认识。2001年12月,在淇河文化座谈会上,他提交了一篇题为《淇河在中国文明史上的地位及淇河源头考证》的文章。基于对淇河流域的实地考察,他在文章中不仅考证了淇河源头,还对传统文献中对淇河源头以讹传讹的记载进行了纠正。
现在,他正在编纂《淇河志》,涉及整个淇河流域的自然环境、行政区划、经济建设、文化教育、革命斗争史等方面的内容。他对淇河的关注引起了文化圈同行的注意,张岳华先生就是其中一位。张岳华现年65岁,是淇滨区政协原副主席、区史志办原主任、原《郊区志》主编,从事地方史志编纂工作已近20年。他在2005年加入了《淇河志》的编写工作并开始参与淇河环保事业。
“淇河保护重在落实”
在谈到对淇河环境的保护时,陈建增和张岳华都认为:“我们对淇河正在遭受的各种污染和破坏感到痛心疾首,对淇河的保护关键在于落实。”这与两人爱憎分明的个性和他们对鹤壁市民以及子孙后代高度的责任感分不开。
在对整个淇河流域的考察过程中,两人感到,对淇河环境的保护力度远远不够。这主要体现在:对淇河的过度包装多,对环境保护的真抓实干少,对各项保护措施落实不到位,全民保护淇河的意识淡薄。比如,在淇河流域的上游仍存在向河道排污的现象;淇河沿岸还存在造纸厂、化工厂等污染企业;众多新开发旅游景点的环保措施流于形式;有关部门对待淇河环保的态度忽冷忽热、重视程度不一等。
为了呼吁大家共同保护淇河,两人上下奔走,与各种污染淇河环境的不良行为做斗争。在这一过程中,两人深深体会到,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陈建增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与沿岸化工企业和旅游开发景点经营者的经济利益相比,我的努力显得太无力了。但是,我不会放弃,为了保护淇河,我会一直呼吁下去。”
他们拍了很多淇河被污染的照片。陈建增说:“我觉得,对待淇河不应该过分强调如何开发,而应当强调如何加强保护。历史经验证明,人类活动到哪里,环境污染就会跟到哪里。对淇河开发得越快,污染也就越快,治理难度就越大,沿淇道路的修通就是最好的例证。”紧接着他又说:“或许我的观点有些不合时宜,但事实确实如此。”
淇河晨报 2009-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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