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所知,鹤壁执意认为淇奥翠境的“奥”应写作“澳”的人物有三位
第一位是前文提到的现在官位上,下令“确定今后统一到‘澳’字”的“XX局XX局长”。这是代表官方的认识和观点的,具有权威性和影响力,起到给某些人壮胆撑腰的作用。
第二位是城乡一体化示范区给《淇河晨报》打印的一篇力主“淇澳翠境”文字的某局现任有关领导。(笔者曾撰文批驳过,恕此不赘。拙文因含有某些不敬之词,在某微信群中被此现任领导盛赞为“泼妇骂街”)。在某微信群中,此现任领导不接受多数人的意见,对“泼妇”所骂内容一字一词皆不屑一顾,置若罔闻,要铁心坚持“淇澳翠境”到永远。
此为城乡一体化某部门打印给《淇河晨报》的文字
第三位是2016年,曾在某微信群中发过《从<诗经>刻本说开去》和《再说奥和澳》等文字(全文附文末),署名“耕夫”的先生。耕夫先生是一位博学多才学识功底很深的人,非常任性和自信。曾与笔者就“奥”“澳”在微信群中交流过意见。他“坚信”“澳”为《诗经》上“淇yù”之“yù”的本字,“坚信”“孔子教授的原本(《诗经》)”或“古本”《诗经》上应当为“淇澳”。
今年又有人(但并非耕夫先生本人)在另一微信群中,重发耕夫先生此两篇文字,对“淇奥”与“淇澳”的问题重新提出异议。这说明耕夫先生的文字,确实显示了学识功力和影响力,对其文字中的偏颇,没有人全面深刻地澄清而明正视听。有关领导“确定今后统一到‘澳’字”的指示或也仍在暗暗作祟。
其实,今天各大小媒体及相关部门在涉及“淇yù”一词时,“淇奥”虽已成主流,但耸立于淇奥翠境公园路边赫然在目的“淇澳翠景园”5个焕然一新的立体大字却让人如堕五里云雾,全市文化界人士均不明就里:
不知道在鹤壁,官位权势与文化到底谁是老大。
不知道弹丸之地的鹤壁市,以源于同一历史经典《诗经》里的文化元素“淇奥”命名的“淇奥翠境”的“澳”和淇河湿地公园里的“淇奥岛”的“奥”为什么可以和平共处。
不知道官方“确定今后统一到‘澳’字”的指示威力还能震慑到何时。
不知道对《大河报》公然亵渎鹤壁的官位权势,为什么鹤壁市有关部门和权贵却鸦雀无声。
还不知“这种文字官司”仍要继续到何时。
传世毛诗的源头应最接近“孔子教授的原本”(假如有这样的原本的话)
耕夫先生在其《从<诗经>刻本说开去》一文中说:
“遇高人不可失之交臂,我想请教两个问题:一,你所读到的版本敢保证是孔子教授的原本吗?二,那个(或那些)版本比许慎看到的版本更原始吗?”
还信誓旦旦地说:
“据专家说,他们目前已搜罗汉以后诗经版本数百个,把其中的孤本、珍本、善本择机选印已大有可能。……但即使这些书全把澳印成奧,我也有自己的坚守——汉字音义的正道和权威是工具书,而永远不可能是所谓的“古版本”。”
耕夫先生话外之音:《诗经》中“淇yù”一词铁定正确的形式应是“淇澳”,所有“古版本”即使都印作“淇奥”也是错误的。他只信“汉字音义的正道和权威是工具书”,虔诚地无条件地将之奉为“汉字音义”之圭臬。这个“工具书”就是许慎的《说文解字》(下文简称《说文》)。
这种学识坚守和自信,惊天地泣鬼神,令人由衷钦佩,肃然起敬!
2015年拙作《鹤壁新建公园“淇奥翠境”名字中的“奥”能否写作“澳”之我见》曾登在《鹤壁职业技术学院学报》上,也在微信群中发过。耕夫先生在其《从<诗经>刻本说开去》一文中说:“一个仅仅读过今本的博客写手,非要推翻一个研究古文字的大儒对奥的训诂,岂不可笑。”看到这话,笔者有点做贼心虚。此话前半句不一定是说我,因为在此之前,我根本没研究过《诗经》的“今本”和“古版本”,更谈不上“读过”,最多叫涉略过某些篇目而已,又从不写博客。但“博客写手”的水平档次,山寨文人的身份身价,我不得不认可。后半句笔者本欲自动对号入座,但仔细琢磨也不符合我。因为我从没有做过反对许慎训诂“奥”为“宛也,室之西南隅……乌到切”之事,也谈不上、并无必要、更没想过“推翻”它,仅仅是认同将“奥”训诂为许慎不曾明确训诂的“水曲处”“於六切”而已。
耕夫先生说“许慎是读过诗经的。许慎是大儒,以传播儒家经典为己任,被汉儒列为五经之首的诗经,他焉能不读,对出自诗经的淇yù他焉能不考。”
这话笔者相信并赞同。
东汉时期许慎以小篆为研究对象,历经21年编制,首创按部首编排的最受认可的第一部汉语字典《说文》。
两汉时期,古文经学派与今文经学派的论争非常激烈。今文经学派通行隶书书写的经典。而古文经学派则使用汉以前的小篆和六国文字书写的经典。单就五经之首的《诗经》来说,鲁、齐、韩三家诗均为今文诗学派,而且当初影响很大。魏晋以后,三家诗先后亡佚。唯有毛亨、毛苌的古文诗学派,最终压倒三家诗,虽后出而独盛,流传至今。这是两千年来历史对两个诗派长期比较、鉴别、选择、淘汰的结果,相信这一历史的选择一定有它的合理性和科学性。
许慎时,四家诗尚均能见到,但他尤其重视古文诗派的毛诗,他强调,“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并说“本立而道生”(许慎《说文后续》)。许慎大儒主张“识古”“本立”。他所“考”的版本绝对应是古文经派的毛诗为主,没有比它更接近“孔子教授的原本”,也最具“原生态”“古本”性质。因为“孔子教授的原本”《诗经》非古文莫属,因而,可以断定“孔子教授的原本”《诗经》中的“淇yù”才是正宗的“古本”“淇奥”,绝非被历史淘汰的今文经派鲁齐两家诗的“淇澳(隩)”。传承至今天我们所能见到的所有传世各色版本的《诗经》,清一色均为毛诗。因此,今天除了毛诗,不可能再见到其他比毛诗更古的所谓“古本”《诗经》。耕夫先生难道还不能释怀吗?
“奥”与“水湾”“半毛关系”都没有的说法恐怕有失绝对
耕夫先生说:
“小篆的奥字是屋顶下面双手托禾麦,形象表达了人们在室之西南隅敬神的情景,哪里与水之弯曲处有半毛钱关系。”
许慎对“淇奥”的“奥”字“考”的结果是彻底否定“奥”具有“水之弯曲处”之意吗?这“半毛关系”都没有的说法有失极端。
《说文·奥》训诂截图
许慎认为“奥”(ào)具有“宛也,室之西南隅”之意,但并没说“奥”不具有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含意。
《说文》是汉字字典,其功能除了汉字“音义的正道”之外还包括汉字的“用法”在内,正因此,我们才应该承认,许慎大儒虽未专门明确“奥”做单字时,有“yù”音和“水之弯曲处”之意,但并未否定“奥”可以通假“隩、澳”(鲁诗齐诗作此)。
《金石简帛与四家诗异文汇考·汉石经鲁诗碑》截图一
http://ishare.iask.sina.com.cn/f/8968880.html
至此,笔者萌生一种狂妄的想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学界专家认为《说文》由于时代的局限,尚有不少缺点。毛诗属古文经学版本,“淇yù”之“yù”用“奥”,毛诗之外的今文经学派的鲁、齐两家用“隩(澳)”,韩诗用的也是“奥”(见下截图)。这一点上,今文经派与古文经派有显著异同,《说文》本应有话说,但其却没有丝毫涉及,在“奥”字训诂上,许慎大儒会不会由于某种原因,在取舍方面有所矛盾以致欠缺和疏忽呢?
宋·王应麟曾“检诸书所引,集以成帙,以存三家逸文”,而著书《诗考》,其中《韩诗》卫风首篇也为《淇奥》。
宋·王应麟《诗考·韩诗》截图
耕夫先生说:“北宋以前,奧无yu的读音,也无‘水之弯曲处’之意”。真的吗?
笔者在文字类工具书上找到了7个均以“奥yù”为声旁的形声字:澳、隩、燠、薁、䉛(上“竹”下“奥”)、礇、鐭,《说文》上已明确载有“澳、䉛(上“竹”下“奥”)、薁”三个字均“於六切”即读“yù”之音,“隩、燠”也均应读“yù”,但《说文》所注“隩”音“乌到切”有误。但即使如此,也足够说明许慎当时,已承认做偏旁的“奥”除“āo”音之外,还确认可有“yù”这个音,这早于北宋至少800年。《说文》只是没有敲明亮响地训诂“奥”做单字时有“yù”之音而已。至于“水曲”之意,许慎绝对会从今文诗派之鲁诗齐诗的“淇澳(隩)”之“澳(隩)”,推知“淇奥”之“奥”非音“yù”意“水曲”莫属。他绝不会僵化到将“淇奥”之“奥”死咬为“室之西南隅,乌到切”的。
清·陈昌治《说文·澳》刻本截图
清陈昌治《说文·䉛》截图(《说文》孙氏刻本:“漉米籔也。从竹奥声。於六切”)
清陈昌治《说文·薁》截图
《说文·燠》截图(段玉裁纠正为“於六切”)
《说文》毕竟是“第二文献”
清·陈昌治刻本《说文·隩》
认为《说文》“奥”的“室之西南隅”训诂与“淇奥”之“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耕夫先生,发誓“坚守”《诗经》中的“淇yu”的“原生态”“淇澳”,可惜已经被历史与现实无情否定。 但耕夫先生仍不死心,他将希望寄托于未来:“近年来,关涉诗经的出土文物越来越多,我们发现的古本与今本差异也越来越多”。希望冒出四家诗之外的“六家诗”甚或“N家诗”来,可惜四家诗在“淇奥”“淇澳(隩)”这一问题上,文献似乎已经提供了足够详细的资料了,两千年来《诗经》传承的脉络状况够清楚了,历史的选择也是公正的无情的。指望“出土文物”发现所谓臆想中的“古本”《诗经》来翻盘几无可能。退一万步,即使有出乎意外的新发现,也永远不会再有谁将《诗经》里的“淇奥”改为“淇澳(隩)”的可能。
弄清“奥”与“澳”鹤壁文人责无旁贷
鹤壁市城市文化之厚重是河南省罕有的。她有一条穿越全境的文化河——淇河。
2014年9月淇河被中国诗歌学会命名为“中国诗河”。
淇河被称为鹤壁“核心文化标志”(原鹤壁市委书记郭迎光语)。鹤壁文化就是淇河文化。
“诗咏淇水,骚美江干”、“淇竹传诗,豳苇载颂”,承载着中华文化基因的《诗经》与淇河有着天然的血缘关系。
天赐《诗经》!天赐淇河!天赉鹤壁!
《诗经》文化是淇河文化的灵魂,它与淇河与鹤壁有着无法割断的血肉联系。
《诗经·卫风》首篇《淇奥》所歌咏的地方就在今天的鹤壁新区,所歌咏的“淇竹”就是位于“淇奥”的誉满史册的“淇园”之竹。
今天的鹤壁尤其是淇河两岸,一土一石,一草一木无不渗透着《诗经》的元素,《诗经》的神与魂,无不繁衍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因。
近年新建的“淇奥翠境”公园,鹤壁人已妇孺尽知其名字中的“淇奥”源自《诗经》。
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幸的是“淇奥翠境”中的原本正宗的“奥”却被相关权力者一意孤行,篡改为“澳”。这不仅玷污了《诗经》,也玷污了淇河及淇河文化。
古汉语中文字使用的规范中,“奥”“澳”通假,是合法的。古诗文中,包括本地现存或出土文物中,的确有很多将“淇奥”写作“淇澳”的现象,于是“奥”“澳”异议不止,成了鹤壁市文化界不大不小的一场文化官司。
笔者认为古汉语中“淇奥”“淇澳”语义相同,但有正宗与否和雅俗轻重本末之分,如何使用,体现着被誉为‘文化鹤壁’的16万人民文化修养的水平和档次。不可轻率为之。
淇奥翠境公园路边耸立的“淇澳翠境园”五个估计有一米多高雪白的立体大字,赫然在目,这使鹤壁文化蒙羞,鹤壁文化人蒙羞,鹤壁公仆们也当为之汗颜!
《诗经》成书的时代与我们所处的时代相距久远,今天我们对其用字产生分歧或不奇怪,这就需要我们加强学习,深入研究,弄清问题,尽快纠正错误,以免谬种继续流传,蒙害游人,误人子弟。
看来,在以“文化”著称的鹤壁市出现的这一久拖未决的文化问题,或许真的成了不是问题的问题,那么也许更昭示着这一问题解决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说,“解释一个字便是作一部文化史。”胡适先生也曾说,“发现一个字的古义,与发现一颗恒星,都是一大功绩。”
大师们的话或与我们的问题虽不可同日而语,但要真正弄清楚,也并非易事。它涉及到语言、文字、文学、历史诸方面的问题,涉及到很多典籍文献,这对我们鹤壁人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也是中国传统文化普及传承的好机遇。笔者虽忝列文化人中,但学力惭愧,仅仅凭着对淇河的痴情、对《诗经》的敬畏,不畏艰难,不揣浅陋,不怕现丑,责无旁贷地把研究淇河和淇河文化作为自己的天职,自觉恪尽职守,愿意在不断学习探索提高的过程中,尝试为解决这一问题献出微薄之力。愿意就此问题接受大家批评,就教于耕夫先生和同仁。
但愿我们不愧对《诗经》!不愧对淇河!不愧对淇河文化!不愧对鹤壁父老!
附一:鹤壁市市委书记范修芳的文章中的“淇奧翠境”
人民网2017-10-19文章截图1
人民网2017-10-19文章截图2
范书记文章网址:http://henan.people.com.cn/BIG5/n2/2017/1019/c380476-30843410.html
附二 :耕夫先生的两篇文章
从《诗经》刻本说开去
这几天,我一不小心挣了个学者的头衔。欣喜之余,跃跃欲试,总想摆摆学者的臭脸孔。学者总得研究点学问,那就说说《诗经》的刻本吧。
说到yu的写法,某先生断言,古刻版《诗经》皆写作"奥"字,这我得代表大家谦虚一下,我们现在读到的《诗经》被称为"今本",是由清人阮元校勘付梓的,能把古刻版"皆"读遍的必是奇才。
遇高人不可失之交臂,我想请教两个问题:一,你所读到的版本敢保证是孔子教授的原本吗?二,那个(或那些)版本比许慎看到的版本更原始吗?
先说第一个问题。《诗经》本来叫诗或诗三百,从汉代起,儒学家将之奉为经典,始有《诗经》之名。据最新考证,我国现存最早的《诗经》古本是阜阳汉简(西汉)诗经,最早的经传合一古本是吐鲁番写本(始于东汉)。而我们所读的今本主要源头是东汉灵帝在洛阳太学所立的鲁诗石经,该石经曾毁于董卓兵患,宋代有残字出土,不足200字,后来收集的残碑逐渐增加,成为今本辑佚的重要支撑。有人会问,汉以后宋以前就没人研究《诗经》吗?有,奈何中国典籍和这个民族一样多灾多难,研究成果大多毁于战火,直到上世纪初发现敦煌卷子,从六朝到初唐写本很多,其中的《毛诗传笺》有与今本不同的大量异文,奈何校勘今本的阮元无福消受。近年来,关涉诗经的出土文物越来越多,我们发现的古本与今本差异也越来越多,从《战国楚竹书》中我们竟然发现,我们现在看到的诗经分类"颂、大雅、小雅、国风"当初写作"讼、大夏、小夏、邦风”。
诗经传承古有毛鲁齐韩"四家"之说,《汉志》在四家之外又加后孙两家,现在新的证据证明比"六家"还要多,传播源越多越不统一,况古人教书多以口传心授。孔子的传本早在战乱中灰飞烟灭(有伏生故事为证),汉儒们传承下来诗经即使没有后来的断续,又有几分是"原生态"呢?
再说第二个问题。从《说文解字》转录诗经句子可以证明,许慎是读过诗经的。许慎是大儒,以传播儒家经典为己任,被汉儒列为五经之首的诗经,他焉能不读,对出自诗经的淇yu他焉能不考。说文解字正文以小篆为主,收录了9353字,又收古文、籀文等异体字1163字,解释十三万余字。说文中被其训为"水之弯曲处"的有澳隩等字,他为何把奥仅训为"室之西南隅”?许慎是东汉人,他以小篆作字头进行训诂富含深义。其一,小篆是当时唯一被规范过的汉字(书同文);其二,从秦至西汉末长期盛行;其三,当时儒家经典多用小篆完成。小篆的奥字是屋顶下面双手托禾麦,形象表达了人们在室之西南隅敬神的情景,哪里与水之弯曲处有半毛钱关系。一个仅仅读过今本的博客写手,非要推翻一个研究古文字的大儒对奥的训诂,岂不可笑。
据专家说,他们目前已搜罗汉以后诗经版本数百个,把其中的孤本丶珍本、善本择机选印已大有可能。我们将有更多机会去印证古籍用字用词的妙处。但即使这些书全把澳印成奧,我也有自己的坚守一一汉字音义的正道和权威是工具书,而永远不可能是所谓的"古版本"。
再说奥和澳
一个字训什么义、诂什么音,不在谁的诗里用过这个字,也不在用这个字的人多么权威,汉字的释义和注音是有历史秉承的。
就说“奥"字。中国目前公认最早的工具书《说文解字》载明:奧,宛也。室之西南隅。从宀,x声(x,上釆下大。手机上打不出来)。到了五代宋,徐铉(公元916一992)为之作注:X非声,未详,乌到切。这说明徐铉很认真,对古读音考证不准就说不详,绝不随意加之,读音则反切成乌到。
《康熙字典》对奥的注释更为详实:奥,《唐韵》乌到切。《集韵》《韵会》《正韵》於到切,音墺。室西南隅,人所安息也。《礼记•典礼》:为人子者,居不主奥。《礼运》: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又五祀之祭……后迎尸而祭之奥,尊之也…… 以上举例均证明,至北宋以前,奧无yu的读音,也无"水之弯曲处"之意。小篆奥字的写法,是屋顶下双手捧禾麦,表达了祭拜西南隅神灵之意。
奥被诂为yu音,最早见于北宋成书的《正韵》、《集韵》。《正韵》:乙六切,音郁,隈也,水内曰奥,与澳隩通。《集韵》:乙六切,沃部,通澳,《诗经•卫风•淇奥》"瞻彼淇奧,绿竹猗猗"。
且不说从训诂学的角度谁先谁后,这里还有个《诗经》刻本早晚问题,谁能保证你看到的刻本就是最古老的,谁能保证《集韵》引用的句子是从最古老刻本上看到的。举个例子,绿竹猗猗在《说文解字》中被引作"菉竹猗猗",菉,王刍也(植物名,又称荩草),它就不是竹子。要是因为"说文"在先而"集韵"在后,我们采用许慎的说法,这鹤壁的大好"淇园"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说训诂是在寻找文字发展脉络、并依据现有工具书去伪存真的过程。也许有朝一日的考古或训诂发现能找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而现在我坚信,奥通澳,澳才是"水之弯曲处"的本字。
写了这么多,已经无力气再说澳了。
《说文》近千年来,一直被奉为科学文字学和文献语言学的奠基之作,在中国语言学史上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它的伟大自不必说,但它毕竟是一本语言文字类工具书。说到工具书,需要先弄清语言文字类工具书和语言文字的使用哪个在先,哪个在后;即第一性第二性的问题;再具体点说,到底是语言文字工具书指导下才有语言文字的使用呢,还是先有语言文字的使用,然后才能产生出语言文字类工具书?显然,耕夫先生说的“汉字音义的正道和权威是工具书,而永远不可能是所谓的‘古版本’。”这话是否把工具书的作用夸大到不适宜的地步了。工具书被称为“第二文献”即为证明。在《诗经·淇奥》中“奥”的训诂上,许慎是否真的疏忽了其“水之弯曲处”的义项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许慎的失误,耕夫先生《再说奥和澳》中就有现成一例:“绿竹猗猗在《说文解字》中被引作‘菉竹猗猗’,菉,王刍也(植物名,又称荩草),它就不是竹子。……我们采用许慎的说法,这鹤壁的大好‘淇园’也不复存在了。”
《说文》中,“隩”“澳”训诂为“水之弯曲处”,音yù。退一步说,如果许慎读到的《诗经》是耕夫先生所谓正宗的将“淇奥”写作“淇隩(澳)”的“古本”,想必应该在注释“隩”“澳”两字的文字中标注上《诗经》的“瞻彼淇隩(澳)”为例,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这么有力而权威的例证,竟然缺失,许慎大儒疏忽了呢还是有意回避?这一点应该是很令人深思或费解的。而清代的文字专家段玉裁先生却同时将“瞻彼淇奥”这一例句全补在“澳”“隩”两字的正注之后。这证明段玉裁依据的版本也是毛诗。毛诗原自训诂“奥,隈也”更权威地证明“淇奥”的正宗性质。这里很容易让人想到,许慎大儒或是疏忽,或为偏见,甚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明明是“瞻彼淇奥”,怎么能“瞻彼淇澳(隩)”呢?他不注“奥”“水之曲岸”,若非疏忽;所以又不引“瞻彼淇澳(隩)”为“隩”“澳”两字注释之例句或许永远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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