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10

淇河文化研究  第十卷 2015年
     

 

文艺作品 - 出生于六零年代

出生于六零年代
 


作者:草根蚂蚁  加入时间:2015-3-27 12:08:03

    前些天有一位网友发了这样一个帖子,叫《那些年》,回忆过去的鹤壁老区:

 

那些年,奔流街还有热闹的夜市 

帝王广场还是小吃一条街 

龙腾时代还是一个大体育场 我在那踢过球

 枫岭公园还要门票(想逃票走西岭),动物园还有狗熊,里面还有游泳池

 

那些年,二中还不叫外国语中学

矿中还不叫培红中学

机修厂高中还不叫综合高中

小庄还不叫市场、矿务局还不是集团

 

那些年,鹤壁还有红旗、春雷电影院,暑假会发电影票 

春雷北路东边还是大片的平房,有好多小胡同

红旗街正月十五看烟花还是挤不动

走到转盘就看见毛主席像在招手

 

那些年,我们还在玩当三角、摔八角、琉璃蛋儿

扔沙包、跳皮筋、跳绳、抓石子儿

还有砸瓶盖、呼画片、写王字、藏老闷儿

丢手绢、打陀螺,父母不叫不回家吃饭

 

 些年泗河桥下还淌着清澈的河水,有小鱼游过

那些年朝霞街一碗三块钱的合罗面觉得就是美味

那些年四中对面有青青影像,小胡同电子游戏室好多人去过

还喜欢逛地下商场,公园星期天市场,喜欢那闹哄哄的景象

 

那些年,那些年一去不再复返

 

    从文体上看,这基本上算是一首诗,写得很随意,但还是深深的打动了我。因为,他唤醒了我的许多记忆,他写得那些场景无一不是我们熟悉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鹤壁就是这个样子,大湖是中心,南北一条线牵着鹿楼、汤和桥、中山、鹤壁集。生活就在这些坐标上行进,尤其是我们这些出生于六零年代的人,童年、少年、青年时代的足迹就印在老区这块土地上,像烙印永远都无法抹平。

 

    和很多人一样,我出生在人民医院的妇产科,1963年的洪水冲刷了我的最初的记忆。父亲在当年的红旗钢铁厂工作,后来又调动到其他地方,我们家当年住过的无线电一厂前边的筒子楼现在还在。马路对过是五矿家属院,一大片平房一直延伸到长风路。我记忆中,那时候就有了春雷街,现在街两边的许多树比我的年龄都要大。

 

    文革时期无线电一厂路两边的树上被工人们绑上了许多稻草人,他们刷上泥和颜色,并写上某某某、某某某的名字,我感到很怪异。童年时最好玩的是在无线电一厂的工业垃圾中捡拾那些废弃的小零件,我们一帮小朋友们发挥想象力,用这些小玩意制造出更复杂的物件来,玩得不亦乐乎。夏天时,我们在无线电一厂大门前马路边乘凉,对面五矿家属院平房边上,一个推自行车的老人偷偷的卖鸡杂,他偷偷的卖,妈妈偷偷的买,三毛钱的鸡杂让我感觉到人生的第一次美味,人间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生于六十年代的人们,现在年长的有五十多,小的也有四十好几了。上学都在六十年代末或七十年代初。我在五完小上的一年级,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早上,我紧紧的在手里攥着三块钱,穿着一双新解放鞋一溜小跑,在雨后的地面上踩出印迹,高高兴兴的去学校报到。当时我们的主课只有语文和算术两门,比起现在孩子的重磅“炸药包”来轻松多了。我们学的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第二课是“中国共产党万岁”,第三课是“儿童们团结起来,学习做新中国的主人”。那时候我们上学没有人接,也没有人送,六岁的我在有限的记忆中随意走动,常常跑到无法回家的地方,但终于还是回到了家门。为此我深深怀念那个善良质朴而美好的时代,任我走得再远也从未遇到过坏人。顶多被哪条陌生小巷里窜出来的狗追赶,一阵惊恐总是有惊无险的化解。

 

七十年代,那时,沿着春雷路向南,再从红旗街向下,现在的转盘附近依次排开是百货大楼、饭店、冷饮店、照相馆、土产公司、蔬菜门市部,对面是洗澡堂,然后是电影院、邮电局、新华书店。这里有我多少鲜活的记忆啊,第一次吃冰激凌,我整个吞下,差点没有噎死。第一次照相,我还拿着语录本。父亲领着在百货大楼给我买了第一个洋铁皮小火车,我曾经在梦里乘着它去过许多地方。然后拉着我的手去长红饭店吃了一毛钱一碗的肉丝面,再到洗澡堂认认真真的洗了一次热水澡。在那个年代,看电影是我的最爱,父亲会带着我们一家到红旗影院,他在那个小小的售票窗口与很多人打拼,然后买来粉色或黄色的电影票。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走进电影院,在联排的木椅上找到自己的座位。或许是心灵纯净吧,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影都令我感动比,如《草原小姐妹》、《南征北战》、《卖花姑娘》等,电影里的一些情节细节久久不能忘怀,至今还能记住许多台词。

 

还有多少值得回忆的事情啊,打煤球,这是家家户户都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知是谁发明了煤球机,给了我们多少累并快乐的机会。那时候,就是为了打煤球就必须要广交朋友。煤买来了,哥们一呼百应,霹雳啪嚓一阵,圆圆的煤球摆了一大片,谁家这样都脸上有光。快冬天时,家家都要储菜,我们凭票可以买一车萝卜白菜,萝卜要挖坑埋起来,白菜摆在房顶上,要晒干,这样,可以放一个冬季。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没有不爱吃带鱼的。在我们这个城市,那时候带鱼是唯一能吃到的海鲜了,如果不算海带和虾皮的话。那年月买带鱼就像打仗,每次水产门市部来的带鱼数量有限,所以听到消息就要立刻行动,慢一步你连鱼腥儿都别想嗅到。除此以外,购买带鱼还需要两个条件:第一,要能从有限的生活费里挤出钱来给家人打这一顿牙祭;第二,购买带鱼需要相应票证,如果你的票证借出去了或者丢了,那就买不到。

 

啊——时间终于到了八零年代,改革开放初期,20郎当岁的我们正值青春,我慢慢长大,认识了很多朋友,五矿的、六矿的、机修厂的、市委院的、矿务局院的,甚至还有中山、鹤壁集的。我们见证了第一批的流行时装,“烧鸡腿”、“喇叭裤”、“绿军帽”、“海魂衫”、“白球鞋”、“模压底”等等,女的则流行烫发,叫“马尾辫”。20岁,我开始了在这个城市中的探险,一帮少年带着军帽,留着长鬓角,别着铁路徽,把工作服的裤子改宽,成为喇叭状。大家扛着一个录音机,在马路上扬长而过,又“牙”又“兴”。后来我们都有了一把吉他,往往是夜深人静了,我们仍然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砰砰嚓,砰砰嚓,啊吧啦咕,啊吧啦咕。

 

我了解了大湖周围所有的区域,到过所有的家属院、工厂去玩,我们爬过矿上高大的煤矸石堆,耐火厂的烟筒,去过职工医院的太平间,半夜在公园学鬼叫,还和另外一群少年打过架。那时,我常常独自走进那些稀奇古怪饶有趣味的小巷,我走进去,懵懂中好奇探望,那些盲肠般的路曲里拐弯的连在一起,弥漫着人间烟火气息,我常对着巷中的某一处老房子发愣,猜想它的主人是谁?它有怎样的故事?我带着小探险家的快乐揣度一些故事,想象着《汤姆·索亚历险记》里的情节,小小的心房因这般想象而怦怦直跳。

 

以后的记忆更加清晰,18岁就在一家工厂参加了工作,不知道什么是累、是苦。青春期的我和朋友们开始谈论厂子里那些朴实的姑娘们,我喜欢文学,经常写点文字,就无数次帮朋友们写情书,他们的结果如何我不知晓,我的情书却始终没有寄出。那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文学青年,当大家的耳朵被“黄继光”和“董存瑞”的故事磨起老茧时,一个另类的文学载体“手抄本”,悄悄进入了人们的视线。“手抄本”这种靠口耳相传的文学形式,全凭自身强大的生命力存活于民间。是谁创作了第一篇“手抄本”作品?是谁传抄了第一本“手抄本”?到现在也没人说得清。但是“手抄本”一出世,即呈井喷之势席卷了神州大地。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谁没听说过《一双绣花鞋》、《梅花档案》、《一百零一张美人皮》、《绿色尸体》?光听名字就能让胆小的人魂飞魄散。何况这些故事大多冠以真实事件的名义,让人听了感觉格外神秘,毛骨悚然。当然,还有《少女之心》,其实那些都是普通的文字,但我们都鬼鬼祟祟的看,看得热血沸腾,有无限的联想。后来我有了第一个女朋友,那时,我们就热衷于在公园转悠,猴山、熊洞、八角亭、游泳池,那里印满了我们的足迹。

 

那时候啊,最吃香的就是电视了,忘了是八几年了,我们家买了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每天晚上都要摆在院子里,几乎家属院的人都一起看,什么《血疑》、《命运》、《排球女将》啊,《大西洋底来的人》、《加里森敢死队啊》,无论是什么片子,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我们这一代人大概是唯一能够伴随“春晚”诞生并看到它终结的人,从八零年代中期第一场春晚开始,一直到今天,我们见证了这个时代最具有代表性的“民俗创新”。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回忆老区,有多少似水流年让人无法忘怀。那是童年、少年、青年的快乐时光,此生不再。如今,我常常还能看到记忆深处的影像,朝霞街路口那些买柿子、核桃、山楂、花椒的老乡,小庄路口彻夜不灭的夜市的灯火,那些无处不在的饸饹面馆,那些曾经看惯了的街景和熟人。在这里游走,心总是满满当当的,越是这种地方,越能找到真实的情感。在这里,偶尔还会在一两家店旁听到一些旧歌,带有八、九十年代的感觉,一首首旧曲飘出来,那是怀旧的韵味,让人感伤,一下子就把人带到回不来的过去时光。假如有一天我们都真的老了,但记忆还会定格在过去的岁月。每一代人都是这样的,到最后,人人都一无所有,只有记忆才是最珍贵的。



 
     
出生于六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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