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铜音不绝
——浚县王庄镇李新寨村铜乐器制作走笔

    以响亮闻名的浚县王庄镇李新寨铜乐器，曾经红火到连黑龙江、内蒙古客商都慕名前来订货。如今李新寨铜乐器的发展情况怎样呢？日前，记者来到李新寨村，找到了村里有名的铜器匠李秀然，他领着记者来到了村北头坑边的铜器厂。

   曾经的辉煌 

  ●产品曾远销周边省市

  “现在洋乐器多了，这些传统老玩意儿不行喽。”面对萧条的打铜作坊，李秀然眼中流露出一丝丝遗憾和痛苦。

  李秀然说，李新寨铜乐器传到他们这一代，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最红火的时候，每月手工打铜2000多斤，黑龙江、内蒙古、山东等地的客人都慕名到村里订购产品。

  “这家作坊以前是7家人合伙开的，5个人打铜，两个人专门跑销路、送货。这几年工价、铜价、煤价都高了很多，但铜器加工费却没怎么变，没啥利润。2006年，其他6家都退股了，只剩我们一家撑着。”李秀然告诉记者，从最红火时六七家作坊，几百号人从事打铜，到现在只剩下两家作坊，还都是年前几个月才开炉打铜。

  ●库房里各种铜乐器一应俱全

  五间破旧的长满了蒿草的砖瓦房是他们的工作间，“房子是1978年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建的，那时每晚这里都是灯火通明、叮叮哐哐的，六七个大老爷儿们光着膀子围着炉子打铜。”李秀然给记者解释道。

  “为什么晚上干活？”“嗨，祖上留下的规矩，打铜的时候不让女人看，都是等到天黑了女人们都睡下了才打。”

  李秀然打开库房，库房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铜乐器。大筛锣、开道锣、虎锣、苏锣、手锣、京镲……其中一座类似编钟的铜乐器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这种出现于唐，流行于元的乐器，由十面小锣组成，常用于寺庙音乐演奏。主要流行于西藏、内蒙古一带，咱以前不做云锣，后来一位西藏的客人带着一座坏掉的云锣找到村里，我就按照原来的音质，做了两座，一座客人买走了，另一座留在家里。”李秀然解释。拿起鼓槌，轻轻一敲，音色清澈、圆润、悦耳，余音持久，但音量不大。 

  铜乐器制作工艺独特 

  ●“一锤定音”的手工工艺

  虽然碎铜、打铜、抛光都有了较为先进的工艺，但是定音却是机器代替不了的。“没10年苦功夫，音是定不准的。”说着，李秀然拿起一面还没定音的铜锣，用手敲了敲，闷闷的声音。用圆规标出锣光，然后放在一个支架上，用定音锤“嘭嘭”敲了几下，听听音色，然后再敲几下，再听听，如是再三，一面高鼓锣终于出炉了。

  ●传统的烟煤化铜法

  让记者很不解的是，铜锣不是按照直径大小卖的，而是按照质量卖的。最大的一对铜锣14斤，最小的也有三四斤。

  按照工艺，将旧铜粉碎后，用秤称出斤两，按照1∶1.3的比例，装进一个个坩埚罐里，放进一个类似炕洞的坑里，用烟煤化成水，倒进一个个两厘米厚的罐里定型，两分钟左右，倒出来，再放在另外一个大平炉子里继续烧热、锤打，再烧热、再锤打，如此反复十七八次，锣片初定。

  “没有空气锤以前，大家伙儿都是围着灶台干活，一人掌钳，一人烧火兼抡锤，另外三人专门抡锤。1986年购买了空气锤后，轻松了不少。” 

  决不能让这门手艺失传 

  ●二十几道工序，一斤铜加工费仅十几元

  从废铜到铜乐器，要经过碎铜、化铜、定型、打铜、抛光、钻眼、定音等二十几道工序，非常复杂，但每斤铜的加工费却只有十几元钱，除去煤电、铜流失所费，剩下的工钱寥寥无几。

  “这活儿又脏又累还不赚钱，年轻人都不乐意干。”对后继无人的现象，李秀然很遗憾。但令他高兴的是，自己的双胞胎儿子竟然对打铜这个活儿很感兴趣，但两年多前，刚刚学完全部工艺的双胞胎儿子一起应征入伍。“这不，他们一回来，我们就开始张罗开炉打铜了。”李秀然说。

  ●决不能让这门手艺失传

  李秀然的双胞胎儿子会装修、会雕塑，其中一个参军期间的雪雕作品还获过全军一等奖，出去找活儿工资很高，但李秀然还是让两个儿子留在作坊里打铜。虽然村里人都说他傻，可他有自己的想法，“打铜是祖上留下来的手艺，怎么也不能在我这一代失传，甭管挣不挣钱，我都得坚决把它传下去。”

  记者感言：用了六七十年的磨刀石、古香古色的大风箱、沧桑的土坯墙和一座看起来只有怀旧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大灶台，让记者有一种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觉。随着冶铜工艺水平的提高，各种铜雕、铜乐器做得越来越精致，但这种“一锤定音”的感觉，是现代手工艺代替不了的，希望能有更多像李秀然一样。在传统手工艺中坚持前行的人，这样传统手工艺才能走得更为长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