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河
淇河痴文论
 
   
     

“淇奥(澳)”与“淇园”
作者:姚慧明      时间:2020-9-4 23:05:18
     

   “淇奥(澳)”与“淇园”是淇河文化中无法回避的两个重要的词语。《淇奥》是《诗经·卫风》的首篇,以竹为兴,首开华夏竹文化及廉政文化之先河。在古诗文中,尤其是吟及淇河的古诗词联赋中,这两个词语出现的频率相当高。所以,弄清楚“淇奥”与“淇园”的本意、读音、在历代诗文中所衍生的丰富的引申义及在当今社会中所处的地理方位,对我们深入学习研究淇河文化、开发淇河旅游资源、发展鹤壁文化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淇奥”与“淇园”的地理位置

    “淇奥”、“淇园”经过历代文人的传颂,已经成为淇河流域鹤壁段的代名词。然而,春秋时期卫国第11代国君卫武公(约公元前853年~公元前758年)所建的“淇园”,并不是整个淇河流域鹤壁段。那么,“淇奥”与“淇园”的具体位置在哪儿呢?

    很多文章资料,包括淇县的一些地方志、专家的文章、古碑记等,皆如辞书《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上所说,“淇园旧址”在“淇县西北35里处”思德河旁的“黄洞乡耿家湾”,“即诗所咏淇澳”。原武公祠和纪念卫武公的有斐亭就建在那里的淇园旧址上。

    笔者不是土生土长的鹤壁人,20世纪70年代初来到鹤壁工作,直到2003年机缘巧合关注上了淇河,并涉足淇河文化。久仰“淇奥”与“淇园”的神圣,第一次观瞻淇园遗址并拜谒武公祠时,被带到思德河上人工筑坝所建的夺丰水库(又名武公湖)旁。据说,武公祠就在思德河北岸山脚下,淹没在水库里。看了眼前的景物,笔者心想:既然“淇园”“即诗所咏淇澳”,这说明“淇园”的位置应在“淇奥”之内。《述异记》曰:“卫有淇园,出竹,在淇水之上”。眼前的“淇园旧址”并不在“淇水之上”,顿时疑惑不已。

    从地图上看,所谓的“淇园”,竟距离北边的淇河至少二十里之遥。这里除了沟壑,就是嶙峋的山崖,石多土少,少有平地。“淇园”既为园林,两千多年前的原生态环境,肯定与现在有巨大差异,尤其是道路交通。难道这里就是《竹书纪年》中曾记载商代帝辛(殷纣王)和后来的汉章帝曾巡幸游览过的淇园所在地吗?这里就是闻名史册的“淇奥”和“淇园”的实际位置吗?这情境实在令人困惑。

    2010年,笔者有幸见到明嘉靖二十年(1541年)淇县知县张宜的《淇澳辨》(明嘉靖24年《淇县志》)。张宜认为,当时“好事者迷其真,乃以北思徳河为淇水……至正德初,刘君继祖公雅尚古,始建石碑于思德之河之阴,题曰:卫武公庙淇澳竹。注其旁曰:古淇水,今名为思德河。人皆信其公必有据……讹以承讹,上下已千百年……余不复信,是以潜考索焉。谨按诗》云:毖彼泉水,亦流于淇。夫泉,百泉,即卫河也,与淇会于薛村口,经(《诗经》)不足征欤?《一统志》(记载全国舆地的总志,此当指《大明一统志》)云:淇发源于林虑县,即今之林县,尚有临淇集,传(zhuàn,解说经义的文字,此指《一统志》)不足征欤?北浮山庙有古碑云:‘西接太行,东连淇水。’文不足征欤?淇卫相合之浒,古今为淇门镇,地理不足征欤……余叨是邑意为我忝居知县官位。叨,tāo,谦词),不忍亦承其讹,是故潜移思德之河之碑于高村城之东、河之西,更题曰:淇澳。盖不徒正千百年之讹,且欲就正于往来士君子之博古者焉。”

    这段文字使笔者恍然大悟,茅塞顿开,长期以来的疑问似乎顷刻冰释。原来,“以北思德河为淇水”,思德河旁“武公庙(武公祠)”处便是“淇奥”与“淇园”所在地的说法,400多年之前就有古人纠正过。

    据淇县当地文史专家岳武佐先生说,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淇县志》有云:“淇园在县西北礼河社(今浮山附近有‘礼河寨’、‘礼河屯’村)淇水之澳。”这说明当时修志者已经纠正了“千百年之讹”。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和清乾隆十年(1745年)《淇县志》中有一段大致相同的话,都用“非是”否定过传统的说法:“淇园在县西北三十五里,淇水之奥,右多竹,卫人美武公之德赋《淇奥》即此。按《汉书》武帝塞瓠子河取淇园之竹以为楗,又寇恂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是也。今耿家湾武公祠下亦有竹,传为古淇地,非是。”不知为什么,今天仍有不少人被迷误。这种“迷其真”、“千百年”的误说是该彻底澄清的时候了。

    如此,“淇奥”与“淇园”的实际地理方位有如下两种说法。

    其一,按照明嘉靖年间淇县知县张宜的说法“潜移思德之河之碑于高村城之东、河之西,更题曰:淇澳。”说明张宜认为,高村左近才应是名副其实的“淇奥”之地。“淇奥”一词包含两个语素:首先是“淇”,高村紧滨淇河;其次是“奥”,高村正处在淇河由东而东南的转弯处;这两点都毫无疑问。张宜虽未提到“淇园”,但另据《淇县志》记载,高村古称“淇水关”,四周有高耸的寨垣和四个寨门,东西寨门门额上分别勒石“淇澳绿竹”、“行山映翠”。由此推测,这里属淇园之地应当无疑。

    其二,淇县当地文史专家岳武佐先生认为,明代张继的诗《淇园竹翠》印证了明嘉靖二十四年《淇县志》的说法:“太行山外碧山隆,卫武淇园曲水中。六逸溪边传胜杰,七贤林下仰高风。宫庭百世乾坤久,道德千年日月同。一脉斯文今古契,今人更比古人崇。”诗的头两句应该是比较明确地向我们交待了淇园的具体位置,诗意比较契合今天的浮山一带。

    “太行山外碧山隆”。太行山向东在淇县北大李庄戛然而止,再往东经过一片相当开阔的平地,忽然耸起个浮山,也就是说太行山与浮山二者不相衔接。所谓“碧山”,诗的题目就是淇园竹翠》,这浮山的满山遍野葱绿青翠,不就是淇园之竹吗?浮山所在地无疑就是“淇园”所在地。

    “卫武淇园曲水中”。淇水冲出太行山后,在浮山北构成一个U字形的河湾。河湾底部南侧岸外平地突起的浮山,像一艘航母泊在这淇河河湾——“曲水中”,这不就是“淇奥”吗?这不就是“卫武淇园”所在之地吗?

    言之凿凿,清楚明白,不失为可信度极高的说法。对于“奥”字的解释,《说文解字》中称:“其内曰澳,其外曰隈。”《康熙字典》中称:“音郁,隈也。水內曰,澳通。”浮山若在河湾的“曲水中”(即“水内”),而不是在其底部之外的话,那就天衣无缝了。

    这么说,高村在“淇奥”之内,浮山在“淇奥”之外,那么,问题来了,淇河的“奥”即河岸的弯曲处也太多了,大湾小湾随处可见,不可胜数,到底哪个弯曲处才是“淇奥”的“奥”所指的那个弯曲处呢?笔者曾长期对此问题进行考虑,并对淇河在鹤壁境内的流向趋势反复观测,曾妄自假设,这“淇奥”之地会不会是淇河以大赉店为顶点,以盘石头水库至大赉店为一条边或弧),以淇河与卫河交汇处的淇门至大赉店为另一条边(或弧),而形成的扇形的广阔区域?这扇形之内应当与“曲水中”的表述更贴切些。

    另外,从《汉书》“武帝塞瓠子河取淇园之竹以为楗”、“寇恂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两个历史事件中,可推测出淇园的面积仅凭高村和浮山各自的有限区域是担当不起的。两个历史事件说明,淇园的面积应该是相当大的,但具体准确的面积数字恐难考证。

    岳武佐先生认为,“淇园”有广义狭义之分,浮山一带是狭义的“淇园”,即正儿八经的“卫武淇园”,“广义的‘淇园’,泛指淇县及淇河两岸”。这也不失为一合理之说。但可以肯定,“淇奥”与“淇园”的中心位置不是淇县西北思德河旁,只能说这里曾是淇园的一隅,不然,武公祠为何会建在这里?

    当年的“淇奥”一定指的是淇河大的转弯处的内侧,而不是淇河所有大小弯曲处的外侧。而淇河大的转弯处当是淇河流出太行山后,向偏南流去的地方。“淇园”也一定是伴着淇河,而不是伴着其他河流,就像如今的淇水诗苑那样,应该是沿着淇河一段很长的“景区”,甚或是整个鹤壁段淇河沿岸。

    以上说法是否有道理,还望专家学者批评指正。

淇奥(澳)”与“淇园”的本义及衍生义

 

 《诗经·卫风·淇奥》以“绿竹猗猗”、绿竹青青”、“绿竹如箦”比兴,歌颂功德盖世的卫武公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首开华夏竹文化及廉政文化之先河。此后,两千多年的时间里,从汉朝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作为“五经”之首的《诗经》成为读书人的必读书目之一。所以,天下读书人,没有人不读《诗经》,没有人不知道“淇奥”、“淇园”、“淇竹”,也没人不知道“有匪君子”即卫武公、“淇园竹”即君子卫武公的化身,更没人不知道“淇”或“淇水”。

正因为这篇《淇奥》以竹为兴,因此,诗中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等,成为两千多年来文人墨客们赋诗作文时频繁引用的语句。这些歌颂卫武公的诗意也逐渐演化融入“淇奥”一语,极大地丰富了其内涵。概括起来,“淇奥”与“淇园”的本义及衍生义有以下五种。

其一,“淇奥”的本义为“淇河的曲岸”,这是历代学者的共识。如:许慎《说文解字》有云:“奥,隈(wēi,山或水弯曲的地方)厓也。”《尔雅》有云:“厓内为奥,外为隈。”刘氏彝曰:“奥谓水涯弯曲之地。”唐徐坚《初学记》卷六地部中书:重涯曰岸,岸上地曰浒,曲涯曰澳(一曰隈)。”《毛诗正义》有云:“淇,水名。奥,隈也。”《草木疏》有云:“奥亦水名。”《辞海》中解释:“奥:yù,通‘澳’、‘’,水边深曲的地方。”《博物志》有云:“有奥水流入淇水。”从历史上大量涉及“淇奥”一词的诗文来看,很少有人将“奥”当作奥水”讲或使用。相反,古诗文中以奥”作“水之曲岸”用或讲的情况比比皆是。因此,一般情况下,我们将淇奥”理解为“淇河的曲岸”应是没问题的。

其二,“淇奥”指代卫武公。宋朝诗人曾丰有诗云:“武公与竹为不朽,万古淇奥诗一首。”因为《淇奥》是卫国人民纪念歌颂卫武公的诗歌,卫武公的名字和“淇奥”一语就随着《淇奥》这首诗流芳百世了。比如,南宋诗人刘克庄就有词谓“彭聃安在,吾师淇澳君子”(“彭聃”指高寿的彭祖和老聃,传说彭祖活了800多岁,老聃即老子,活了200多岁)。淇澳君子”指寿至95岁的卫武公;宋刘克庄《沁园春·平章生日丁卯》有云:寿过磻溪,德如淇澳”(“磻溪”指曾在渭水磻溪峡垂钓,“八十封侯”保周朝江山的姜尚姜太公)。“德如淇澳”中的“淇澳”即卫武公。还有南宋诗人熊禾有诗云:“又思淇澳翁,盛德为世冠。”南宋诗人方回有诗云:“磻溪淇澳可齐寿,入相封侯恐未然。”明何景明《栖凤亭》有云:“至今遗爱思莱公(宋寇准,封莱国公),万古看诗想淇澳。”这些诗句中的“淇澳君子”、“淇澳”、“淇澳翁”均指代卫武公。

其三,“淇奥”与“淇园”指代称颂辅佐国政者和廉洁从政者,以及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等。历朝历代描写华夏竹文化的文字中,皆可看到以“淇奥”代指、怀念、歌颂、敬慕像卫武公那样正气凛然、廉洁自律、为国为民、居安思危的志士君子。宋代诗人苏轼《次韵舒尧文祈雪雾猪泉》有云:“前年太守为旱请,雨点随人如撒菽。太守归国龙归泉,至今人咏淇园绿。”作为徐州太守的苏轼,记述亲自到雾猪泉祈雪的情景,赞颂前任太守忧国忧民亲临祈雨成功的政绩。虽然受时代的局限,人工祈雪并不科学,但在当时也体现了苏轼执政为民、脚踏实地、渴望做出像卫武公那样的政绩的思想境界。宋代诗人张舜民《山阳二首其二》有云:“古人急于仕,每择分所安。愿为赵魏老,不作滕薛官。今人不量力,临老当繁难。少见咏淇澳,甚多歌伐檀。”此诗为张舜民到知同州(今陕西大荔县)时所作,该诗将“古人”与“今人”对比,今人不量才而择官,所以很少有卫武公那样被百姓在《诗经·淇奥》中咏颂的好官。当时,张舜民年事已高,面对社会不安定的局面,他以“咏淇澳”表达了对卫武公的仰慕及百姓安居乐业的企盼,还有对贪官的厌恶。

其四,“淇奥”与“淇园”指代淇竹或竹园。南宋诗人喻良能有诗云:“卫武文章比淇竹。”《诗经·淇奥》中以淇园的“绿竹猗猗”比兴“有匪君子”卫武公,“淇园”与“淇奥”遂借卫武公的英名成为竹子或竹园的别名,不朽于史册和文坛。南宋诗人胡铨《逸贤峒》中写道:“好竹平生志颇坚,谁知岛上有淇园。”这里的“淇园”明显借指逸贤峒的竹园。北宋黄庭坚有诗云:“猗猗淇园姿,此君有威仪。”这里的“淇园姿”即竹子的美姿。清代应溯颖《淇园避暑》中写道:“火轮炙焦土,汗湿蒲葵扇。清荫入修篁,咫尺炎凉变。”此诗所写的“淇园”,位于浙江省台州市黄岩区,即龟兹山,也叫“委羽山”,这里的“淇园”其实就是一竹园。今天济南大明湖畔的“小淇园”,就是明万历年间,户部尚书赵世卿辞官回到济南所建的“种竹万竿”的别墅。南宋诗人黄庚有两首诗,一首为《题墨竹画扇》:“淇澳分清入素纨,一梢潇洒胜千竿。此君不受人间暑,叶叶生风夏亦寒。”另一首为《床屏墨竹》:“淇澳新梢笔下分,枕屏墨晕点寒云。诗人纸帐眠清夜,不梦梅花梦此君。”这两首诗中的“淇澳”指的都是竹子。

其五,“淇奥”还常被用来借代《诗经》。北宋苏轼在《送顿起》一诗中写道:“惟有黄楼诗,千古配淇澳”,赞颂他的朋友顿起的诗可与《诗经》媲美。南宋晁公溯《薛郎远以颂为寿句法崛奇读之喜甚赋此为谢》有云:“手追淇澳诗,句法两汉前”,作者赞颂在很远的地方写诗为他祝寿的薛郎,诗写得好,写作手法继承《诗经·淇奥》的风格,句子效法两汉前文人墨客们的模式。“手追淇澳诗”中的“淇澳诗”以《诗经·淇奥》这一首诗的局部借代《诗经》的整体。南宋周必大《芜湖宰沈约之端节惠诗编次韵为谢》中写道:“自古诗人贵磨琢,试看淇澳咏文章”,赞扬沈端节的文采和功德,可以像卫武公那样被《诗经》称颂,句中的“淇澳”也指代《诗经》。

“淇奥”与“淇园”因淇竹而名扬天下,人们将淇竹延伸为绿竹,把绿竹凌云虚心、不畏严寒、刚正不阿、固守根本的生物形态特征升华成一种做人的精神风貌,成为中华民族品格、禀赋和美学精神的象征。淇竹因卫武公成就了淇竹文化,淇竹文化开创了华夏竹文化的先河,“淇奥”与“淇园”也就成了独具特色的华夏竹文化的源头。

 

关于“淇奥”中“奥”的读音问题

 

 现代汉语中,《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中的“奥”只标注了一个读音“ào”,常用意“含义深,不易理解:深~,~妙,~秘。”古汉语中的“奥”是多音字,除读“ào”外还读“yù”。《康熙字典》中称:“音墺。室西南隅,人所安息也……音郁,隈也。水內曰奥,与澳通。”这就是说,“奥”在读“yù”时,意思与“隈”相近,但“奥”是河湾处的内侧,“隈”是河湾处的外侧。辞书解释,“隈”读“wēi”,意思为:“山水等弯曲的地方:山~,水~,城~。”“水內曰奥”,意为河湾的内侧。“与澳通”,意为“奥”读“yù”作河湾讲时,与“澳”、“”相通,即通读、通用。这是古汉语中常有的“通假”现象。

“淇奥”一词在淇河文化中出现的频率很高,鹤壁人很容易接触到它。经常听到人们将它读为“qí’ào”。严格来说,这样读是不对的,但由于“yù”这个音在现代汉语中极少出现,很多人这样读是可以理解的。

当代河南鹤壁籍作家秋雨先生反映淇河文化的巨著《淇水春秋》,原名《淇奥梦》,2011年10月份出版发行前,他写过一篇文章《〈淇奥梦〉的读音及对“淇园”的建议》,摘录如下:

“我的《淇奥梦》中的‘淇奥’取自《诗经》,一朋友看后说:‘一次到淇河宾馆就餐,恰好朋友预订的是淇奥(yù)厅,可几个服务员一再坚持说宾馆只有淇奥(ào)厅没有淇奥(yù)厅。’我个人认为服务员说得没什么错。

“《诗经》里有许多字不读现在的音,像‘家’读‘gù’,‘没’读‘mì’,《召南》读‘sháo nán’等,很难掌握。

“书籍是无声的读物,古韵属于有声的范畴,所以对于谐声、通韵和合韵等问题很难领会。我们只要知道《诗经》是押韵的就行了,非专业人士大可不必用古音来读,古音只是专业人士和文人们的专利,对于我们却是很难的问题,毕竟距今几千年了。

“我的《淇奥梦》应该读成‘qí’ào mèng’,因为我所说的‘淇奥’,不仅仅是淇河弯曲的地方,而是带着神秘、玄奥、奥妙的淇河岸边,‘淇奥’深藏着淇河文化。”

历史文化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反过来,文化应方便于人民群众利用。秋雨先生的主张就是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上的。笔者很欣赏他的这一立场。

纵观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史,汉字的音形义虽有其相对的稳定性,但不是一成不变的。汉字形义音的变化中,字音变化幅度是最大的。

解放后,《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多次重版,每次都有一些汉字的读音变化。1985年底,国家三部委联合发布了《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审定规范了一些字词的读音,比如“确凿”的“凿”原读“zuò”,木匠工具“凿子”的“凿”读“záo”,便取消“zuò”音,通读“záo”。“荨”原通读“qián”,因为很多老百姓将“荨(qián)麻疹”读为“荨(xún)麻疹”,约定俗成,就将“荨”变成了多音字,在“荨麻疹”一词中读“xún”,在“荨麻”一词中仍读“qián”。“呆板”的“呆”原读“ái”,在“呆头呆脑”中读“dāi”,便取消“ái”音,通读“dāi”。类似的情况还很多。

那么,“淇奥”中“奥”到底应该怎么读呢?《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中未列入“淇奥”一词,这就是说国家文字工作委员会等部门,还没有将“淇奥”一词的读音进行权威审定。就目前能够查到的工具书中,“奥”作“水的曲岸”讲的时候,其读音全都标注为“yù”,所以,眼下将“奥”读为“yù”应是正确的,规范的。

那么,怎样看待很多人将“淇奥”读为“qí’ào”这一现象呢?前面提到,有关部门将“荨(qián)麻疹”读为“荨(xún)麻疹”合法化的例子,或许提醒我们,遇到很多人将“淇奥”读作“qí’ào”时,不必大惊小怪,或许在适当的时候,这一读法也会合法化。但作为专业人士,恐怕还应该按规范读为“qí yù”。

 附:

 

 

淇 澳 辨

 

 

明嘉靖二十年(1541)淇县知县 山西蒲州人 张宜

 

    淇,古名水也,而邑名以之,实在邑东二十里许,为南北巨河。土人因其出于太行,遂名为山河;因其多石,不能通舟楫,又名为石河。

 

    呜呼!伪者出而真者晦矣。好事者迷其真,乃以北思德河为淇水,盖以“思德寓中,不可谖兮”之意,且其源出于卫武公祠之下也。殊不知武公祠胜于弘治初年,亦司土者推其思德之意而成之耳,非古迹也。观石刻曰,此盖其游息处也,可见矣。

 

    至正德初,刘君继祖公雅尚古,始建石碑于思德之河之阴,题曰:卫武公庙淇澳竹。注其旁曰:古淇水,今名为思德河。人皆信其公必有据。后作志者不是是,始更注石河为淇水,但辨论未悉,故碑不移。土人惑于先入,且见其志无征也,不肯轻信。余往岁不第,春闱过而观之,亦信其然。及承乏是邑,始疑之曰:淇,古名水,恐此细流不足以当之。及得《淇志》,喟然叹曰:“我固谓当有是。”仍质诸缙绅及父老,犹以思德河对。

 

    余不复信,是以潜考索焉。谨按《诗》云:毖彼泉水,亦流于淇。夫泉,百泉,即卫河也,与淇会于薛村口,经不足征欤?《一统志》云:淇发源于林虑县,即今之林县,尚有临淇集,传不足征欤?北浮山庙有古碑云:“西接太行,东连淇水。”文不足征欤?淇卫相合之浒,古今为淇门镇,地理不足征欤?据是四者,然后以志为是,而以刘公为承讹矣。讹以承讹,上下已千百年。余叨是邑,不忍亦承其讹,是故潜移思德之河之碑于高村城之东、河之西,更题曰:淇澳。盖不徒正千百年之讹,且欲就正于往来士君子之博古者焉。

                    ——见明嘉靖二十四年《淇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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