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对《纣都朝歌地望与思考》的评论
夏伟田
前些日子读了《纣都朝歌地望与思考》一文,作者引经据典来证明朝歌故都在卫贤集西,但向西多远呢?向西不远处是南北流向的淇河,再往西二十里左右是现在的淇县城。但作者得出的结论是:“以上史料告诉我们史书上常说的朝歌城就是朝歌县城,即卫康叔的卫国都城,也就是后来的卫县城,如今的浚县卫贤镇卫贤集。还告诉我们纣都朝歌在卫贤集北面不远处。”并进一步得出如下结论:纣都朝歌在“卫县西”;在“卫县城北”;也就是纣都朝歌在今卫贤集西北。也在今淇县城东北。
作者在该文中引用了唐《元和郡县图志》中“卫县”条的部分内容,但是作者在文中舍去了“朝歌故城,在县西二十一里”十一个字,而这正好能证明朝歌故城是今天的淇县城。
作者在该文中引用了唐《通典》中的关于古殷朝歌城的史料,却隐去了《通典》作者杜佑语:“卫县西二十五里有古朝歌城。”而这十二个字证明了古朝歌城的位置坐标,还是今天的淇县城。
作者还引用了一些地方史志的内容,但不知为何先生对清楚的记录着卫贤集与朝歌故城方位的史料绕过去而不采用?如:清·嘉庆《浚县志》卷十二“朝歌城,《元和郡县志》:卫县朝歌故城,在县西二十一里。”
作者还依据《浚县志》讲述了“(卫县)宋并入黎阳县”的历史,但作者怎么不写上这段呢?即:宋代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其卷五十六,“卫县条:(卫县在卫州)东北六十八里,旧十九乡,今四乡。本朝歌地,即纣之都也。有故城在今县西二十二里……朝歌故城,今县西二十二里。”如果写清楚了,切指一算,又是今天的淇县城。
作者引用的其他史料只是提及朝歌故城在卫贤集西,没有相距里程,不再赘述。
再给作者补充点史料吧:
《诗集传》(宋朱熹集注)“朝歌故城、在今卫州卫县西二十二里,所谓殷墟。”
《钦定大清一统志》卷一百五十八卫辉府条仍为“故城在卫县西二十二里。”
《河南省志》第十二卷《地名志》第二章《聚落地名》记载很清楚:淇县城关……古名朝歌,为商纣之都。
《卫辉府志·建置部·城池》载:“淇县城,土为之,即古殷墟。”
东汉大儒宋忠在解读《史记》时,更是进一步说:“卫即殷墟定昌之地。”这是目前最早见到的“殷墟”这个提法。而这里说的“定昌”,就是指的朝歌,现在淇县城内还有“定昌街”。类似记载太多了,限于篇幅,不再一一列举。
卫贤(卫县)淇县原为一县,县域名和县城名又容易在概念、内涵上弄混,如果不加分析容易出错。再则,人们对商代“卫”地的历史和纣都(商都)是在沬国都邑基础上扩建而来的过程不太清楚,也容易产生错觉。卫和沬都曾是商的小方国。商代卫国都邑在卫贤集一带,周设三监的“卫”也在卫贤集一带,但商末朝歌城是在“沬国”都邑基础上扩建而成的。康叔封卫的姬姓卫国都城最终没有定在商代卫国,而是选择了殷墟(也称殷虚、商墟)朝歌,后边还要涉及该问题。
关于纣都朝歌在卫贤集(朝歌县城)北
按照作者“纣都朝歌在今卫贤集西北。也在今淇县城东北。”的说法,纣都朝歌又不在卫贤集了,跑到示范区了,弄不好就跑过淇河了。作者引用了孔安国“纣所都,朝歌以北是也”一句。(见王应麟《诗地理考》)该句只是说“朝歌以北是也”,汉代的朝歌城很小,也可能就在西坛村、三海村一带,不会跑到示范区吧。况且,该处对“沬”的注解有十余条,作者偏挑了无法说明具体位置的一条。下边这条就说的清楚,《括地志》:“朝歌故城在卫州东北七十三里,卫县西二十二里。卫县,今省为镇,属浚州黎阳县。”要说笼统的也有,如,毛氏曰:沬,卫邑。《水经注》:《晋书地道记》:朝歌城,本沬邑,武丁始迁居之为殷都,《史记》:武乙徙河北。《帝王世纪》:帝乙复济河北,徙朝歌,其子纣仍都焉。(此处需说明,文中的“河”指古黄河,也称禹河、禹贡河,当时流经顿坊店至新镇一线,故,朝歌故城在古黄河北,千万不要理解为淇河北,更不是河北省。)
关于作者拿“明·嘉靖《淇县志》插图”做文章问题。去年,我们也做过分析,插图极为粗糙,也不成比例,图中所标位置实际是商代郊台,当地人称其为“台上(发音近似‘条’上)”,史志记载为纣王祭天场所,今有遗存。至今,该处地下仍有大量古陶片。原来台基甚高,文革时期平整土地,削低了许多。关于鹿台实际在哪,史书及地方史志记载很清楚,没有必要盯着这幅图说事。由于古代受条件和技术手段制约,难免有误。浚县早期史志中也有很多瑕疵。特别说明,图中那条思德河位置也明显不准确,古思德河的中下游河道变化极大,原来是从西岗镇宋庄村南汇入淇河。另外,大家心里都明白鹿台·鹿台阁是怎么回事,作者在引用的史料中明确记载鹿台在朝歌故城或城西郊,只是作者舍而不用罢了。
关于作者所述“郦道元在《水经注·淇水》中见证的纣都朝歌也在淇县城东北,卫贤集西北”问题。作者在文中引用了郦道元的《水经注·淇水》条“……左为菀水,右则淇水,自元甫城东南径朝歌县北……”从而证明纣都朝歌在石河岸村一带的淇河边。《水经注·淇水》原文为:“……左为菀水,右则淇水,自元甫城东南,迳朝歌县北……”这是《水经注·淇水》中的断句。指的是淇水在元甫城一带分流了,左边是菀水(向东流去),右边是淇水(主渠道),自元甫城向东南流去,这段河流在朝歌县北部流过。“迳朝歌县北”不是“迳朝歌城北”,作者文中把“朝歌县”理解成“朝歌城”,如此,就可以答出朝歌城在淇河南岸的结论,那么,朝歌城就在卫贤集西北的示范区了。这样做不对吧。
关于作者文中所引《华夏考古》材料,有权威性结论吗?王小运先生早就该问题作过说明,其实,那天唐际根、牛世山、郑杰祥、王迅组等根本就没有实地考古调查。2020年2月19日,王革勋先生与唐际根博士通话记录:前天,我跟唐际根博士,通了电话。他说,我与人看过今淇县城,发现有战国的陶片。古朝歌城肯定比今淇县城大的多。其他地方我没看过,不等于没有考古遗存。我未否定朝歌。也没说过,鹤壁鹿台阁就是朝歌城,也没说过,这就是鹿台!
郑杰祥也从未否定过淇县的朝歌故城。其在《商代地理概论》中这样说过:“卫地本是朝歌商邑东边一个地名,周初管叔曾奉命驻守此地以监视殷遗民的反抗,后来康叔平叛因驻守此地而封为卫君。平叛胜利,西迁朝歌,卫与殷二字同属喉音,声纽相近,为了与被推翻的殷人政权相区别,康叔虽居‘殷墟’朝歌而仍称为卫君。”
《左传·定公四年》:“分康叔以大路……命以《康诰》,而封于殷墟。”杜预注曰:“殷墟,朝歌也。”《荀子·儒效篇》:“杀管叔,虚殷国”,杨树达注:“‘虚’读为‘墟’,谓杀武庚,迁殷顽于洛邑,朝歌为墟也”。
纣都朝歌曾两次遭到周的大肆破坏,青铜宝鼎、美玉等掳掠一空,朝歌成为废墟。大家读读《逸周书·克殷解》《逸周书·世俘解》《麦秀歌》及相关书籍就明白了。淇县“县城内虽曾发现商代文化遗物,但数量很少”是周人掳掠的结果。而安阳殷墟保留下来的是地下文物,发掘的商代文物主要在王陵区。
当然,我们都希望有重大考古发现,不管朝歌故城在何处。但是,任何人想通过古籍文献上的有关记载而推断出淇县城非朝歌故城,难!
2020年3月1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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