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士对殷纣王父母的考证
 

知北游：

卜辞中祭祀殷商诸先公先王下至文丁（卜辞称“文武丁”、殷铭文中称“文父丁”、《史记·殷本纪》中称“太丁”）而止，帝乙、帝辛（商

王纣、殷纣王）及其配偶均不见于卜辞。而其事则有考订者。自录加拿大学者明义士《甲骨研究》一书中对帝乙及其配偶的考证如下：
《史记·殷本纪》曰：“太丁（文武丁）崩，子帝乙立。”帝乙之称不见于甲骨，因纣辛必称其父为父乙。周灭商，殷墟之甲骨止于此时。纣

辛文字字体之甲骨屡见母癸之称。
（前三·31·2）癸酉卜贞王宾母癸姬亡尤。
（簠文帝系239）癸亥卜贞母癸叀羊。
（簠文帝系240）壬戌卜贞母癸丁叀羊。
（簠文帝系241）壬戌卜贞母癸丁叀羊。
（簠文帝系242）壬寅卜贞母癸丁叀羊。
（簠文帝系243）壬辰卜贞母癸丁叀羊。
（林）壬寅卜贞母癸丁囗囗兹用。
（明1884）壬囗卜贞母癸丁叀羊。
母癸之为纣辛母，依文字之字体观之，则《攟古録》一之三十四页“王作母癸尊”为今文之一证。此外有《攟古録》二之二十二页又见于《殷

文存》上十八页弟四版北子彝，铭作“北子作母癸宝尊彝。”盖北子为母癸之又一子也。王国维有《北伯鼎跋》曰：“彝器中多北伯、北子器

，不知出于何所。光绪庚寅直隶涞水县张家洼又出北伯器数种，余所见拓本有鼎一、卣一，鼎文云：‘北伯作鼎’。”卣明曾亲拓于美国波士

顿博物院。器皮绿漆古，极美，实可为王家物。卣文云：“北伯攻作宝尊彝。”王国维曰：“北盖古之邶国也。”《攟古録》二之一五十三页

有北子宋盘，文曰：“北子宋作文父乙宝尊彝”。此乃母癸之子北子有父称“文父乙”之证。盖“文父乙”即后世所谓之“帝乙”也。由此推

之，帝乙之庙号盖为“文乙”，则“文乙”之配又为妣癸矣。
知北游按：
1、明义士所引第一条卜辞中的“王”即是殷纣王，“母癸姬”之“姬”当是母癸之妇名，其生前当称“妇姬”，死后向其致祭或称“母癸姬”

，此犹称妇妌（武丁三配之一）死后致祭称“妣戊妌”的情况相同。
2、明义士所引卜辞自第三条以下诸辞中的“丁”为祭名，“丁叀羊”谓以羊丁祭之。
3、第七条2缺文当是“叀羊”二字。
4、明义士是加拿大传教士James Mellon Menzies(1885-1957)的汉名，字子宜，在甲骨和青铜器研究方面成绩斐然，特别是在对甲骨文的著录

、辨伪、缀合、分期等方面，都做出了突出贡献，卓然大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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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buzhai:

言甲骨研究和商史则不能不提明义士 ，此人对学术研究的痴迷值得每一个学人学习 。观此贴即可管窥其学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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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明明德《〈甲骨文研究〉序》
《甲骨文研究》序

    明义士博士在其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致力于中国古代史、尤其是商代史的研究。他深信，通过科学的考古发掘和对甲骨文、金文以

及古代文献的认真考证，人们可对形成期的中国文化获得许多新知识。要寻求中国思想文化之根源，这种方法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明义士于1905年毕业于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获土木工程学士学位，毕业后曾做过一个时期的国土测量员。后来学习神学并得到学士学位，

这使他获得了做为一名传教士来华传教的机会。他1910年来华，先是在一位老先生指导下学些三年汉语，读了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经书，后被

派往豫北传教，驻理彰德府（今安阳）。1914年春，在一次传教途中他偶然发现了“殷墟”。发现经过，在其1917年所写的《殷墟卜辞》序言

中有详细说明。
    1917至1920年，明义士服务于英国在华北招募的中国劳动军，被派往法国服役。1921至1927年仍回到彰德。也就是在这期间，他收集到大

量的甲骨、陶器和青铜器等古物。我那时还是个孩子，但我清楚地记得好多次跟着父亲来到甲骨出土地小屯村。古董商有时也来到我家。他们

知道我父亲对古物和古物出土地点感兴趣，也知道作为一名传教士，他买不起那些在北京或上海能卖大价钱的青铜礼器和大片甲骨，因为他只

重收藏，从不倒卖牟利。但他能用少量的钱收藏一些甲骨残片和小件青铜器、陶器等，并可获得甲骨出土与流传的最新信息。
        1927年春天，军阀混战波及到豫北，传教士们纷纷撤退到天津。明义士选出带有长篇刻辞和他感兴趣的甲骨先期运往天津，但大量的

小片甲骨和陶器、铜器残件以及中文古籍等都在这次战乱中惨遭摧毁。
    明义士曾在北京华语学院任教一年，期间他将从河南带出的甲骨拓片，分赠马衡、容庚等知名学者。1928年12月，我们意见回国度假，途

中我们参观了印度、伊拉克和巴勒斯坦的考古现场。1929年夏、秋两季，明义士参加了由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威廉姆博士主持的在

耶路撒冷地区进行的两次发掘，获得了科学考古发掘的经验。
        1930年至1932年，明义士又回到阔别三年的彰德。传教之余，重新开始古物收集。1931年，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组在小屯对商王陵进

行系统发掘，明义士有机会结识了象李济这样有名的中国考古学家。
1932年，明义士应聘来到齐鲁大学，任考古学教授。利用新收集的陶器、铜器和甲骨等，他办起了齐鲁大学博物馆，向学生介绍考古学新方法

和新发现，并为有兴趣的学生开设了《甲骨研究》的课程。本书就是他当时授课的讲义。我想，从1932到1937年在齐大任职的五年是我父亲一

生中最富挑战性、也是收获最大的五年。在这里，他与志同道合的中国学者和正在成长起来的青年学子交流学术，为中国考古学做些有益的贡

献，生活非常充实。但这宁静的校园生活伴随着日军大举入侵华北而不得不告结束。1937年秋，齐大被迫西迁到四川，明义士告假回国。
    鉴于中国处于战争状态，加拿大联合教会海外协会没有同意我父亲重返中国的请求。因此，从1938年起，明义士来到多伦多安大略皇家博

物馆远东部从事研究工作。1942年完成其博士论文《商戈》，并获多伦多大学博士学位。该书于1965年由皇家博物馆出版。
    二战期间，明义士于1942至1945年服务于设在旧金山的美国战时新闻局，负责与日占区的中国学者进行联系。1945年任职于设在华盛顿的

美国国务院文化关系局。1946年因犯心脏病返回多伦多，继续从事关于中国古代文化与历史的研究，直至1957年3月16日病逝。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我将父亲生前收藏的中国文物捐赠给多伦多安大略皇家博物馆，这些古物包括甲骨、青铜器和中国古籍等。作为回报

，博物馆出资出版《商戈》一书，并将明义士藏品中的甲骨（包括拓片）整理出版。经过许进雄先生的辛勤工作，现在保存于该博物馆的明义

士旧藏甲骨和拓片已全部出版，这就是由安大略皇家博物馆于1971、1977年出版的两卷本《明义士收藏甲骨》和由台湾艺文出版社1972年出版

的两卷本《殷墟卜辞后编》。
    我很高兴地得知，在山东大学历史系方辉博士的努力下，我父亲在齐大任教时期的讲义《甲骨研究》将由齐鲁书社正式出版。尽管这是一

本写于60年前的书，但对于有关学者了解当时甲骨学研究的状态和水平，将会有一定的作用。
                                              明义士之子、前任驻华大使：明明德
                                                                                                        1995年12月于渥太华
                                                        （杨泂 译）

知北游按：此文据1996年2月齐鲁书社出版明义士《甲骨研究》一书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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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鬼杨凡：

纣母姓姬呀？那文王是纣什么人呢？老丈人？小舅子？这都是业余水平的人和寻常百姓更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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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乾夕惕之希文：

是姓。“母癸姬”，癸是日名，姬是姓。若称“妇姬”，姬当然也是姓，如“妇好”，很多学者认为即“妇子”，子姓，故推论出商代同姓可

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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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老猫：

又：读《周易》《泰》（六五）有“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象曰:以祉元吉，中行以愿也。

爻辞意思为：帝乙嫁妹，以此得福，大吉大利。商朝有两位帝乙，已是商汤王，一是商纣王之父帝乙。周易既然作于商周之际，故后代学者多

数认为帝乙指纣王之父。更有考证指出：帝乙把妹妹嫁给了周国的王季，生下周文王。因帝乙是天子，王季是诸侯，娶到天子之妹，故此爻认

为是得到了大的福禄，大吉大利。象曰也说能推行自己心中的愿望。

如上说成立，则文王与纣王本是中表至亲，当为表兄弟。武王视纣王当为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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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老猫：

再：读了《周易》，再翻《诗经》，发现对于《周易》《泰卦》（六五）“帝乙归妹”此一爻辞有更明确的佐证，就在《大雅-大明》篇：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

之阳，在渭之涘。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

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

，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京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六经皆史”。尤其《诗经》，流传不讹，无《尚书》之作伪窜改。《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五篇作品普遍被认为

是周族史诗，赞颂了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武王的业绩。
读《大明》可知，王季娶了一位来自殷商挚国姓任排行第二的姑娘，这位大任生下了文王。文王长大后，第一个娶的是被视为“天作之合”的

“大邦之子”。婚礼非常隆重。然后，文王又娶了莘国女子，生下了长子和次子，次子就是周武王。武王长大后，在尚父的辅助下，打败了大

商，建立了周朝。
那么，可以明确的是，王季没有娶殷商天子帝乙之妹，他娶的是挚国的大任。而文王则娶了一位大邦子。尽管她没有给文王生下长子，但是诗

篇还是用了整整一段，32个字来铺叙了文王迎亲的盛大场面。可见当时周族上下都对能与天子家结亲感到无比荣耀。据此，《周易》中“帝乙

归妹，以祉元吉”印证的应该是《大雅 文王之什 大明》文王迎娶大邦子这一段。
由此可知，周文王娶的是商纣王的姑姑。周文王是纣王的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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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猫兄分析得基本得之。
根据《竹书纪年》的记载“文丁杀季历”，也就是说王季在帝乙的父亲文丁时已经“囚死塞库”，死了，那么“帝乙归妹”当然不可能是帝乙

嫁妹给季历。